“牧遙……”
石偉的笑聲尖利而刺耳,仿佛在觀賞一部最好的滑稽戲。
“你以為他還知道你是誰嗎?現在的你在他面前也不過就是一個獵物而已!你們誰都逃不了!殺啊!殺了他們哈哈哈!”
牧遙掙開了許其琛的阻攔,轉身,空洞卻充滿殺戮之氣的那雙眼睛看向許其琛。
可他卻還是不死心。
“牧遙……”
直到那雙閃著寒光的利爪穿透自己的左肩。
許其琛低頭,看了一眼。
我就是不信。
就是不甘心。
許其琛倔強地勾起嘴角,握住牧遙的手腕,微涼的指腹還能感受到他跳動不息的滾燙的脈搏。
用力,將他的手拔了出來。
“你喜歡我的,對吧?”
血液的氣味,彌漫開來。
牧遙的行動微微滯住,微微皺眉,猩紅的雙眼帶著一絲迷茫。
許其琛走近一步。
被突破安全距離的牧遙再一次生出殺意,卻被他猛然間抱住。
“你是喜歡我的,你不會忘了我。”
他怎樣都不甘心。
這個人已經聽不見他說的話了。
如果再早一點就好了。
再早一點點。
感覺自己手臂的皮膚被他尖利的指尖所劃開,溫熱的血液涌了出來。
“我是你的主人啊。”
許其琛的聲音出人意料地堅定。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你。”
被刺入的疼痛也讓許其琛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抖動,他努力地伸開因痛苦而下意識蜷縮在一起的手指。
一下,一下,艱難而溫柔地摸著牧遙的后背。
“乖。”
許其琛緊緊地咬著牙,幾近瘋狂的牧遙仍舊沒有放棄掙脫的欲求。
“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好疼。
“等回家了……我給你做好吃的,想吃什麼都給你做。
”
他的手緩慢地向上,輕柔地摸了摸牧遙的后腦。
望向那雙已經被瘋狂所吞噬的眼睛。
“明知道后悔是人類最無用的情感,可我總是在后悔,為每一個無關緊要的決定而后悔,為每一個不夠完美的自己而后悔,不過我現在才知道,這些都不算什麼。”
感覺到他的雙手刺入手臂的皮膚。
血液的氣味越來越濃。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沒有告訴你。”
“我有多麼喜歡你。”
血的味道。
心臟再一次劇烈地震動,仿佛亟不可待地企盼著跳脫出這副毫無意識的軀殼。
視野范圍內一片模糊的猩紅,開始漸漸地恢復。
“血……”
許其琛皺了皺眉。
是失血過多,出現幻覺了嗎?
感覺到抓住自己雙臂的手開始沒來由的顫抖。
“血……學長……的血……”
不是幻覺!
牧遙的一字一句都說得咬牙切齒,極其艱難。
明明已經被控制了。
明明已經沒有了自己。
卻還是會因為聞到他的血腥味而驚醒,像是條件反射一樣。
許其琛掙扎著,吻上了面前的人。
狂熱與清醒。
痛苦與安寧。
終于在這一刻交匯。
聽見了嗎?
我身體里沸騰的血液,都在呼喊著你的名字。
希望你能記起我。
看著猩紅的瞳孔,一點點變得清明。
倒映出自己的輪廓。
僵硬的身體慢慢變得柔軟,那雙原本毫無顧忌的利爪終于一點點退化,退出自己傷痕累累的手臂。
得救了嗎?終于。
全身的神經松懈下來的一瞬間,才發現自己真的流了太多的血,視線都開始模糊。
在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終于被他抱在了懷中。
“學長……學長!”
“對不起,對不起……”
許其琛虛弱地抬起頭。
“你沒有錯。”
摸了摸牧遙臉頰上逐漸淡去的妖痕。
“放心吧,我說過的話不會反悔。”
我還是喜歡你。
不論是怎樣的你。
“不可能……這不可能!沒有一個妖怪能夠抵抗我的藥,他不可能還會有自己的意識。”
寧錚左耳的耳機傳來了聲音。
“快點離開這里。異管局的人要來了。”
石偉趁亂打開了大門,卻被寧錚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到墻上,掐住了脖子,“像你這樣的敗類,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但殺了你只會臟我自己的手。”寧錚拿出掛在身后的手銬,將他反手拷在了余蒼所在監禁室中的試驗臺上。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怎麼會有自己的意識!”
“你知道什麼是信念嗎?”
可以沖破一切禁錮,刻在血液里根深蒂固的東西。
看見對方一臉的不解,寧錚一手砍上了他的后頸,讓這個人渣徹底閉上了嘴。干凈利落地完成這一切,便走到角落將余蒼抱起,沖著牧遙喊道:“瘋狗,別磨蹭了,趕緊跟著我走。”
寧錚一路對著耳機里的人說著指示,一路帶著他們離開了這個地方,走到了最初進入時的工廠。
“上車。”
直到坐在車里,牧遙才徹底恢復了神智。
寧錚從后備箱里拿出一個醫藥箱,“趕緊給他包扎一下。”說著把余蒼放到了副駕駛的位置,把他的頭發撥到耳后,自己到了駕駛座。
牧遙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了鮮血的手,一種說不出的自我厭棄感像是一雙無形的手,把他拉入泥沼之中。
越陷越深,無法呼救。
忽然,一雙微涼的手握住了自己的。
下意識躲閃開。
牧遙轉過頭,看見許其琛蒼白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