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那麼遠,蘇懷眼睛顫了顫。
時涵不動聲色看在眼里,停下腳步,佯裝驚呼:“呀,忘記今晚有人來接我了。”
導演笑瞇瞇打趣:“男朋友哦,還拿著花。”
時涵卻說:“您誤會了,那不是我男朋友。”
導演稀奇:“不是男朋友,那是什麼?”
時涵朝杜山闌走過去,唇角小痣笑的蕩漾,“是我表舅舅,花嘛,估計路上撿的。”
連同蘇懷在內,所有人露出吃驚神情。
誰信?
一撥人已經走到面前,杜山闌叼著煙不動,神色晦暗不明,顯然聽見了他們的談話。
這是醞釀脾氣的預兆。
蘇懷頗有先見之明地躲到最后,心里佩服時涵的膽子。
他難道不知道杜山闌是只不能惹的老虎嗎?就算是同床共枕的情人,也決不允許逾越。
震驚間,杜山闌寒冷的目光掃過來,他不自禁一抖,那目光卻很快路過,落到時涵身上:“帶這麼多人干什麼?”
時涵不親不疏地抓住他的袖子,“我要請他們吃飯,說是附近有家很好吃的烤肉店,你也一起,幫我付錢。”
杜山闌眼睛冷絲絲的,花束被他提在一邊手里,空閑的另一只手繞到時涵背后,拽住長款羽絨服的帽子,上下一拉,拉正了。
他沒好氣道:“下次提前說,我讓林琪提前安排。”
時涵朝他淺笑,“知道了。”
然后扭頭,刻意望著蘇懷:“今晚可以隨便吃了,我表舅舅請客。”
一行人震驚:還真是表舅舅?
可是除了幾個不問世事的工作人員,導演那撥人,蘇懷那撥人,哪個是不認識杜山闌的?駱希涵是駱星遙的親弟弟,怎麼能變成杜山闌的表外甥?
所有人腹誹,但沒有一個敢講明出來。
前頭的人都快走完了,蘇懷才敢抬起頭,越過人影縫隙,找到最前面一高一矮兩道背影。
拳頭在不知覺間握得如此緊,十根指骨擠在一起發抖。
幫著撒謊幫著演表舅舅,還幫忙整理帽子,動作那麼自然……那還是他印象中的杜山闌嗎?
那是高高在上的神,不肯低頭看看他的愛,也絕不會低頭接受別人的愛,這才是杜山闌!
他不敢置信地張大眼,他看到時涵抬起手,接過杜山闌手里的花,隨著兩人行走的步伐,雪白圣潔的花朵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搖。
時涵在這時不經意地回頭,眼角注視著他,閃過一縷輕笑。
這是反擊,才剛開始。
第85章 表舅舅叫得開心嗎
夜風往時涵臉上吹拂,帶來身側男人的氣息,夾雜輕淡茶花香。
杜山闌手里拿的,是一束包扎精致的白茶花,相比它的芬芳美麗,時涵更驚訝于它出現的時節。
他不由得發問:“你從哪里找來的?上回為了給你送一朵,我回打過工的酒吧拜托了老板娘才弄到。”
杜山闌舉了手過來,潔白茶花到了時涵面前,香味頓時撲鼻而來。
“有那麼難嗎?”他一臉理所當然,明明是給心愛的人送花,語氣卻跟賞賜東西似的,“拿去。”
時涵斜斜眼睛,心里歡欣,不跟他計較,仍是雙手捧過來,放到鼻尖下深嗅。
花瓣掩映里,他欣喜彎唇,“謝謝表舅舅。”
杜山闌臉黑了黑。
話音傳去后面,走在斜方不遠處的導演笑著插話:“這花跟希涵真配,杜……額,你表舅舅可真會挑!”
導演是個明白人,明白得稍微有些過頭。
時涵抿著淺笑回頭,眼尾在花簇里勾成迷人弧線,“表舅舅的眼光向來不錯的,無論挑花還是挑人。”
這話說的,大多數人沒聽明白。
導演含糊點頭,靠笑聲糊弄過去,跟在最后頭的蘇懷卻是領悟到了。
這是專門說給他聽的。
他冷冷低下頭去,避開時涵那束意味不明的目光,剛巧也錯過杜山闌回頭那一眼。
一縷暗光沉在杜山闌眼底,略冷,略狠,沒人明白什麼意思。
拍攝基地同時也是景區,周遭美食街眾多,還有大片頗具名氣的網紅夜市,一片花花綠綠的燈光閃爍,老遠聽見熱鬧非凡。
杜山闌極少出現在這些場合,他離人間煙火味,確實有那麼幾分距離。
這是他與時涵最為不同的地方,時涵討厭一個人呆著,討厭到寧肯委屈自己和擠學校宿舍,也不愿意搬去公司公寓自己住,他雖然可以忍受孤獨的時光,但不代表內心喜歡孤獨。
很少有人真的喜歡孤獨,他想杜山闌也不會,每個人在出生時,都具備親近人的本能,只是其中有很多很多不幸的人,他們伸手想牽住的人,狠狠推開了他們。
他捧著收到的白茶花,歡欣鼓舞地扭頭說:“表舅舅,很少來這種地方吧。”
杜山闌眉宇不自禁地皺攏,似乎不習慣這里的吵鬧,也似乎因為一而再再而三的稱呼。
他還是配合地點了頭,順帶一句解釋:“有些吵。”
時涵想伸手挽住他,卻又想到剛才當著眾人撒過的謊,無奈,忍住了貼近的沖動,出聲安慰說:
“放心,我們只是路過,他們說的那家店還是很安靜的。”
杜山闌略略嘆氣,非常自然地把他拉到身邊,躲過一輛送外賣的電動車,“無所謂,你喜歡的話,一會兒帶你來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