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涵緊緊抓著韁繩,上半身幾乎趴到馬脖子上,艱難往這邊扭頭,“杜先生,我騎術真的不行,我快摔下去了!”
杜山闌微仰下巴,語氣不屑:“現在知道怕了,剛剛不是膽子大得很?”
馬上顛簸,時涵好久沒做這麼激烈的運動,感覺五臟六腑都被顛得挪了半寸位。
他氣:“昨晚才說不兇我的!這才過去幾個小時!”
杜山闌冷哼,長臂揚起,馬鞭落下,“這不是在兇你,是教訓!”
馬兒吃痛,四蹄不要命地狂奔,時涵倉促叫喊,身子往旁一偏,滑了下去。
電光火石的半秒鐘,右邊手臂被牢牢抓住,杜山闌壓了身子過來,一把給他拖到自己的馬上。
受驚的馬兒頓時成為脫韁野馬,無方向地朝前奔逃。
時涵嚇得臉色煞白,胸口拼命起伏,半晌緩不過神。
杜山闌的嗓音從腦袋后方傳來,“嚇丟魂兒了?”
馬兒勻速奔跑,一上一下的搖晃節奏舒適,和剛才自己那匹相比,一個是狂野飆車,一個是嬰兒搖籃。
時涵稍稍回過神來,男人的雙臂如兩根護欄擋在肩膀兩側,后背緊貼堅實的胸膛,安心的氣息將他整個籠罩。
他咬住下唇,出門前偷偷化了輕淡眼影的眼睛猛上一層若有若無水汽,委屈地向后回瞪:“你還說這不是兇?”
少見的,杜山闌輕挾了嘴角,“逗你玩玩,當然不是兇,下次再敢這樣,有你好受的。”
時涵無奈解釋,“我不知道怎麼跟她說,一天前她還以為我是梓樂的男朋友,一天后我變成了梓樂的‘表舅媽’,這合理嗎?”
杜山闌大言不慚:“自己給自己挖的坑,活該。
”
時涵再度咬唇,不知道該怎麼頂嘴。
可不就是自己給自己挖的坑?
轉眼,馬場被他們跑到盡頭,杜山闌熟練勒馬,穩當地調轉方向,往回路奔去。
時涵乖乖坐了會兒,遠遠瞧見左媽媽和左梓樂的身影,心里慌了下,“你怎麼不放我下去?這被看見了要怎麼解釋?”
杜山闌輕哂,“那是你自己的事。”
言下之意,關我什麼事?
時涵臉一黑,才發現他還有這樣玩鬧的一面,興致來了誰都會嘻嘻哈哈嗎?
說話間,距離越來越近,左媽媽見到他們,抬起手臂揮了揮,然后奇怪:“你們怎麼坐一起了?希涵,你的馬呢?”
隨著吁聲,馬兒平穩停下,時涵艱難扯出微笑,“剛才跑太快,差點摔下來,杜先生把我拉過來了。”
左媽媽驚呼:“呀!那麼危險,有沒有傷到哪里?”
時涵想說沒有,杜山闌故意似的搶先一步,“放心,不會讓他傷著,不然就是我照顧不周了。”
時涵暗自腹誹,這人怎麼還抓著不放了?
“不過——”杜山闌話鋒一轉,“他這衣服太暴露了,我看著來氣,你們先玩,我帶他去換一身。”
可能習慣了這幅口氣和作派,時涵居然忘記自己正在演戲,重點放在“暴露”兩個字,不自禁低了頭去看,“哪里暴露了?”
杜山闌不理他。
左媽媽已經覺得奇怪,笑容變得尷尬,“你們兩個,還真是給人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杜山闌客氣道:“哪里,只是打過幾次照面而已。”
左媽媽越發不相信,擠著眉頭問時涵:“是麼?”
時涵猛地反應過來,干巴巴眨眼,“是、是呀……”
他這包在紙里的火,已經燒著紙了。
杜山闌利落下馬,站穩后轉身,一把給他拉下來,穩穩接在懷里:
“只不過這幾次照面,都是在床上打的,你說是不是啊,駱希涵?”
時涵兩頰猛燙,舌頭不爭氣地僵硬,吐不出半個字。
左媽媽震驚捂住嘴,“這麼說,你、你們——”
杜山闌小小無奈了下,“表姐,麻煩你們照顧他了,這孩子跟我鬧脾氣,不肯回家住,現在鬧完了,人我先領回去,一會兒跟管家過來吃飯。”
左媽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怪——難怪無比討厭回家的杜山闌突然搬回來,還突然邀請他們做客……這麼說,早在上次,學校里打架那次,兩人也是認識裝不認識,那時候也是鬧別扭?
一連串事情以極其詭異又非常合理的方式連貫在一起。
左梓樂上前來,低嘆一口說:“他是我同學,顧及我們家和表舅舅的關系,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你別見怪。”
左媽媽不可思議地回頭,“連你也知道?”
左梓樂無聲點頭,“很多人都知道的,是你太佛了。”
這是事實。
杜山闌最后向他們點了點頭,抱著人走遠。
走出去很遠,時涵還在剛才的驚嚇里回不過神,直到進了換衣服的房間,杜山闌把他放下來,他猛一下抓住杜山闌的袖子,“你、你怎麼能在阿姨面前說那種話?”
杜山闌居高臨下地覷他,“哪種話?”
時涵稍稍松手,語氣平靜下來,“可以慢慢跟她講清楚,說什麼床上什麼的,太……”
太難為情了。
杜山闌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不屑一顧,“她是我表姐,我跟她說,沒問題。”
他走到柜子邊,輕而易舉找到時涵換下來的風衣,“穿上,以后不準再穿這麼暴露的衣服,見一次教訓一次!”
關注點再次回到這身衣服。
這身衣服不過是緊身了點,不過是把腰臀線條勒得緊致了點,脖子手臂都沒露,怎麼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