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山闌是高高在上的太陽,據說和許照秋走得最為近,怎麼會打著時涵的電話出現在這里?
他骨子里還把時涵當作隨便欺負的低賤存在,又是那樣一個不肯服軟的性子,怎麼會認識杜山闌這樣的人?
方明殊訕訕笑道:“杜、杜總啊,您該不會就是……”
杜山闌用兩顆冰冷眼珠死死鎖定他:“你是誰?”
方明殊到哪里不是端著架子,從沒對誰低聲下氣過,這會不知道因為做賊心虛還是氣勢碾壓,脖子縮了起來,笑出幾分諂媚的味道:“我是方明殊,導演,這不,小涵想演我新戲的男主角,請我來吃飯呢。”
杜山闌巍然不動:“他請你,還是你請他?”
方明殊吞了口唾沫,“他請我……”
有服務聲夾著頭跑進來,拉開一把椅子,讓杜山闌坐下。
杜山闌彎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時涵的手機,而后往尋常的雕花椅子里落座,從他身體散發的磁場布滿整個房間,如審訊的鐵鏈鎖住在場所有人。
輕而易舉的,他用密碼解開了屏幕鎖,口中語氣冷淡:“他請你吃飯,他不在,你接了他的電話,說是他剛睡著,是打算干什麼?”
方明殊當然是想拆散鴛鴦,他覺得時涵不肯跟他就是因為男朋友,只要和男朋友鬧掰,自然做他懷中尤物。
他怎麼也沒想到男朋友是杜山闌,還當場抓他現行,現下只能裝傻充愣,“開個玩笑,您別當真……”
杜山闌已經找到他們的聊天記錄,頓時一清二楚。
為了拿劇本,不惜騙他,和年紀那麼大的男人出來吃飯。
就為了一個劇本!他杜山闌竟然被放到欺騙敷衍的位置去!寧愿和別的男人出來吃飯,也不愿張口跟他提一嘴,這算什麼意思?
他抬起寒冷的眼,“方明殊是吧,導演?”
方明殊點頭,“是,小涵特別適合演這個角色,我是想給他機會。”
杜山闌輕飄飄地說:“不用,你可以準備找別的工作了,這部戲,你先別拍了。”
方明殊臉色煞白。
他得罪了最沒可能得罪的人。
門口有動靜傳來,時涵終于回來了。
門是開的,他在門口,遠遠望見杜山闌坐在位子上。
杜山闌的眸子比浸泡北極冰層的水還要冷、還要深,他把手機屏幕翻轉過來,屏幕停在他們的聊天頁:
“還在公司?”
時涵整顆心陡然下沉。
撞著膽子騙杜山闌小小的一次,竟然這樣被發現了。
他把臉垂向地,內心一團亂。
杜山闌質問的聲音緊隨著傳到:“我在問你話,低頭是什麼意思?”
時涵只好抬起頭,眉毛糾到一起,“杜先生,你怎麼會在這兒?”
杜山闌僵硬的臉龐紋絲不動:“是我在問你話。”
時涵苦苦地勾起嘴角,朝他走過去,“對不起,回家再跟你說好不好,方導還在呢。”
他還不知道方明殊替他接電話的事。
方明殊恨不得自動消失在此處,連連擺手道:“我沒關系,你先陪杜總!”
時涵皺眉,“方導演,說好的劇本——”
話沒說完,杜山闌毫無征兆站起來,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強拖著往外走。
那只手力量驚人地巨大,時涵吃痛驚呼,“你干什麼?”
杜山闌繃直嘴唇不予理睬,手上再度用力,拖著他大步往外。
服務員紛紛閃避。
時涵試圖掙脫,“你干嘛,我劇本還沒拿……”
杜山闌完全聽不進去話,拽著他一路到下面停車場,猛一下把他甩開。
他力氣太大,時涵沒站穩,后背撞到車上,險些摔倒。
比起疼,他被嚇得更嚴重。
他整張臉慘白,“杜先生,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你這麼沖動做什麼,我不是故意想騙你的。”
杜山闌站在逆光處,漆黑的影子如鬼魅冰冰涼涼地爬到身上,遮住時涵的臉。
他站到了面前,將時涵逼得緊貼車門,“不是故意,那是無意?不小心騙了我,然后和那種男人出來約會?”
不由自主的,時涵呼吸加快,“笠姐讓我想辦法爭取到這個角色,方導演說見面把劇本給我,就這樣而已,怎麼成約會了?”
杜山闌冷笑,“他拿著你的手機,跟我說你睡在他旁邊,如果不是我剛好在,是不是今晚你就要一直呆在公司了?”
時涵驚駭——
難怪杜山闌發這麼大火,方明殊不是人!
“我不小心把手機忘在里面了,我不知道他會這麼做……”
“那你也不知道,他是圖的什麼心思,才約你出來吃飯?”
時涵張著雙眼,啞口無言。
杜山闌抬了手,捏住他的下巴,用力抬起,“你那麼聰明,聰明到聯合席茵苒來騙我,不會連這點事情都看不出來吧?”
時涵顫抖眼眸,說不出話。
他繼續:“怎麼不說話了?時涵,我對你怎樣,你心里清楚,我從來沒有讓人這麼接近過我,你看看你做了些什麼,你和我平生最痛恨的人站到一起,你背著我和那種上不得臺面的男人約會吃飯,我當時是不是不該心軟,直接把你丟在門口走掉,這樣我們什麼都不會有!”
他說的是最最開始,小時候的第一面。
時涵渾身一顫,眼里猛地泛起淚光,“哥哥,我不是要聯合她對你做什麼,她是你的媽媽,如果說服她主動把資產讓出來,你們說不定可以和好,我只是想讓你們和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