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涵站到柜臺前,淺淺地回笑:“我想給他一個驚喜,先不要告訴他我來了。”
前臺小姐連忙點頭,表示會配合。
時涵含笑經過她,拐進俱樂部的長廊。
時間還早,他不急著進去找人,而是找了間無人的更衣室,把自己反鎖進去,開始給杜山闌打電話。
響了好幾聲,才終于接通了,聽筒里傳出熟悉的沉冷的嗓音:“什麼事?”
時涵把身子靠上墻,忽然想不出下句該講什麼。
他當然喜歡杜山闌,本就喜歡得要死,知道杜山闌是幼時的熟人,更加無條件地相信依賴,這幾天心里拗著脾氣,故意不打電話發消息,杜山闌估計在忙吧,主動聯系他也是問些“吃飯沒有”、“有錢沒有”之類的問題,像極了老父親關心在外求學的大學生,一點情人間的曖昧都沒有。
他當然了解杜山闌,杜山闌天生沒長花花腸子,不是不懂,忙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骨子里還把他當小孩子。
他哪里還是小孩子!他不是正兒八經杜山闌的小情人嗎?
跟自己撒氣似的,他狠命咬住下嘴唇,等到泛紅泛白,才松開道:“杜先生,你在做什麼呢?”
杜山闌停頓了下,似乎意外他突然生疏的語氣。
“在忙事情,吃飯了嗎?”
又是吃飯——
時涵故意冷了口氣,“沒呢,那你忙吧,先掛了!”
“等一下。”杜山闌依舊那副波瀾不驚的語氣,“是不是沒錢用了?”
時涵賭氣,“不用你管!”
電話里一陣沉默,然后終于:“怎麼了?誰又惹你生氣了?”
“你說呢?”
杜山闌怠于調情,但始終不是傻子,立馬聲音軟下去:“我這陣子真的很忙,一會我來接你,帶你去吃飯。
”
時涵明知故問:“為什麼是一會兒?我現在就想見到你!”
杜山闌在沉吟,又沒聲音了。
時涵把嘴貼近手機,如同在杜山闌耳邊講話一般,傷心地撒嬌道:“哥哥,你一點都不想我嗎?”
隔了很久,杜山闌說:“想……”
時涵咬牙,“我看你一點也不想!”
杜山闌突然說:“我先接個電話,一會打給你。”
電話就這樣斷了。
時涵不高興地揮拳,輕輕敲在墻面。
重了舍不得,不打心里又不舒服。
過了有三五分鐘,杜山闌重新打回來,跟他說:“不準再鬧了,乖乖在宿舍等我,到了叫你出來。”
時涵努力忍住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微笑說:“嗯,知道了,我給你點了份外賣,應該馬上要到了,記得親自去拿哦。”
說完,他忙不迭把電話掐斷,不給任何提問的機會。
要不是他就站在俱樂部里頭,今晚真要信了杜山闌的鬼話,當他在為公司家族的事焦頭爛額。
他把背包放下來,拿出最為關鍵的道具——兔耳朵發箍,小心地戴到頭上。
曾經為了蹲杜山闌和克服怕水的毛病,他來茂華的次數比去圖書館復習還勤,這邊都是私人泳池,會員全是杜山闌的人脈,客流量最高時也沒有幾位客人,而且大都呆在自己的場館,外面走廊冷清得跟鬧鬼一樣,只有俱樂部的服務生偶爾走動。
服務生嘛,什麼大世面沒見過,再說人家專業素養很高的,見到了也會裝沒見到。
戴好發箍,時涵把外面裹的脫下來,這回沒有高跟鞋,配運動鞋不好看,索性不穿鞋了。
拉開更衣室的門,時涵滿心在想:他為杜山闌付出犧牲好大。
好在,可能時間晚了的緣故,通道里一個人沒有,四處安安靜靜,并沒幾個有錢人會像杜山闌一樣大晚上跑來鍛煉身體。
他適應了下冰涼的地板,朝杜山闌那間走去。
不多遠的距離,走到門口,他按下門鈴,粗著嗓音對里面道:“杜先生,你的外賣!”
有些出乎意料,話音剛落門就開了,杜山闌披著浴巾站在門內,身后還有好幾個人,坐在水池邊的沙灘椅上喝酒。
如果頭頂那對兔耳朵是真的,此時定然直挺挺地豎起。
那些人很自然地被吸引往這邊看,沒有幾張熟臉孔,唯一的熟人是老朋友裴林。
時涵從臉頰開始發燙,迅速燒遍全身,心跳呼吸和思考全部暫停。
杜山闌猛地反應過來,扯下身上的浴巾,一把給時涵裹了起來。
泳池邊的一群老板還算淡定,可能平時沒少玩,也可能知道給面子,只有裴林笑哈哈地打趣了一句:“杜總,會玩!”
其余人附和起來,“是啊是啊,還是杜總會玩……”
杜山闌眼神快要炸裂,充斥的人全是怒氣。
他不管身后調侃,一步踏出去,砰一聲把門帶上。
時涵好像嚇壞,耳朵一高一低耷著,艱難緩慢地開口:“哥、哥哥,我、我……”
杜山闌眼中只有暴怒,怒他這樣跑來,被別的男人看見!
時涵自然感知到了,抓住他的臂膀,忙不迭的:“我錯了!”
杜山闌的怒氣被無奈稀釋了些。
他低頭望著懷里的小兔子,如訓斥孩子那樣:“知道錯了?錯哪里了?”
時涵可憐巴巴地咬紅了嘴皮,“不該在哥哥不能吃的時候給哥哥送外賣。
”
杜山闌陷入一陣無言。
這哪是知道錯了的樣子?好容易讓這孩子安分了幾天,怎麼又開始勾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