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催促著站起來,走了兩步,他出聲:“我要帶著我的鸚鵡!”
席茵苒稍頓腳步,似乎不以為然,給了允許的眼神。
時涵把唧唧捉起來,揣進了口袋。
海風喧囂席卷,失魂落魄地撞擊車窗,時涵坐在車玻璃后,心跟著一上一下地起伏。
席茵苒所說的餐廳,位于游客擁擠的熱鬧地帶,沿街邊扶梯往上走,種滿白色雛菊的二樓窗邊,店名十分接地氣,叫做KISS。
侍者早早遞上菜單,沒有人點菜,都在靜默等待。
海的那頭正在日落,赤金的光撲倒海面,碎成一海斑駁尸體。
時涵渾身繃緊,根本覺不出肚餓,把四周的保鏢數量數了一遍,地形默記在心,然后陪席茵苒一道,耐心地等待。
日頭全部落進海里之后,席茵苒突然站起來,“我離開一下,山闌到了叫我。”
保鏢為她讓路,她獨自走了。
時涵就那樣等著,等了足足半小時,心中被不安填滿。
他忍不住地猜測,席茵苒會不會騙了他?也許杜山闌根本不會來這里……
他問周遭的保鏢:“杜夫人什麼時候回來?”
保鏢冷面無情,背著雙手生硬地道:“我們不知道。”
時涵雙手發顫,下意識地抓緊唧唧。
唧唧被他捏痛了,不滿地掙扎著。
他忽然松開,讓小鳥飛了出去。
海邊風大,脆弱的小鳥的身影,落葉一樣卷進風里。
時涵顧不上滿頭冷冷的細汗,猛地抓住身旁的保鏢:“我的鸚鵡跑了!快幫我去抓啊!”
保鏢愣了愣。
時涵急壞了,一頭撞開他撲到窗戶上,看似要找鸚鵡,卻在碰到窗戶的剎那間,從窗戶口翻了出去,摔進路邊的綠化帶,然后靈活地在地上打了個滾,飛快地站起來。
他得感謝給駱星遙當替身的那些年,不知道多少次這樣從威亞上摔下來,都摔出經驗了。
他顧不上尋找唧唧,拔腿就跑。
一切發生在轉眼間,路邊拍照的女游客以為有人跳樓,嚇得尖叫。
街道另一側的包間,杜山闌側目看來。
隔得不算近,看不清景象,只知道是騷動。
席茵苒端坐對面,嘴角挾一絲笑。她從包里拿出一只手機,慢悠悠地推到杜山闌面前,“這是他的東西,他現在就在我手里,要麼我們魚死網破,我帶他一起下地獄,你也永遠別想拿到你爸留下的東西,要麼按照我說的,把你的位置讓給我,并且做證幫我洗清罪名,你和他天荒地老我都不干涉。”
杜山闌目光冷銳地掃過,卻是不理,只抬頭問:“外面怎麼了?”
站在窗邊的也是席茵苒的人,但對待他,到底多幾分客氣,不敢擺出對待時涵那樣的態度。
保鏢低頭道:“不太清楚。”
席茵苒不耐地打斷:“別關心外面了,我只給你三分鐘考慮時間,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
杜山闌冷靜地回頭:“你不怕我告你綁架?再背上綁架的名頭,到手的公司又飛了。”
席茵苒只是微笑。
她在人前永遠這副沒有瑕疵的姿態,好比一只精致的工藝品,盡職盡責地完成展示的使命。
她抬起腕表,注視著轉動的秒針,“世界上只有一個駱希涵,我很早就教過你,身處高位的人不能有弱點,這就是不聽媽媽話的下場。”
杜山闌低頭。
面前鋪開半厘米厚的協議,簽完這些,他將重新變回那個無能為力的少年,活在名為母親的女人的桎梏之下。
但世上只有一個駱希涵。
他拾起黑色的簽字筆,拔開筆蓋,筆尖落到紙頁。
窗外又有女孩的尖叫聲傳來:
“這是什麼!怎麼會有鸚鵡!快拿開!我最怕尖嘴了!”
杜山闌右手頓住,在簽名格畫出重重的粗線。
他猛地起身,一腳踢開椅子,從座位沖了出去。
作者有話說:
感謝 SerenaG 寶寶的貓薄荷 褲子走失的十八年的魚糧
好后悔好想哭 這條線就是寫不完 家人們再等等 甜甜的戀愛很快了
第52章 休戰
步行街道人影綽綽。
杜山闌撂倒兩個上前阻撓的保鏢,徑直往樓梯沖下去,其他人慌張還想追,被這邊的人齊齊攔住。
兩方對峙,稍一耽擱,樓梯盡頭早已看不見杜山闌的身影。
餐廳外面海風襲面。
杜山闌迅速地掃視街道,在來往的游人中,精準地搜尋到一抹小小的松石綠。
不會認錯,是唧唧。
他大步踏過去,直視被嚇哭的女游客:“它的主人呢?”
游客一行三四人,先是被他洶洶的氣勢嚇了一跳,逐漸回過神來,呆呆地告知:“不、不知道啊,它突然撞過來的……”
杜山闌一把奪過,掀開西服的左側,把驚慌失措的小鳥塞進胸口內袋。
他準備走,后頭席茵苒卻追了下來,厲聲叫住:“你最好考慮清楚,現在還剩半分鐘!”
杜山闌頓下腳步,面無表情地回頭:“想出這麼下三濫的伎倆,你是沒招了嗎?你憑什麼那麼篤定,我會為了一個情人,放棄我的所有?”
席茵苒定定地凝視,嘴角自信上揚:“因為我了解你,你爸爸也是這樣的人,你身上,唯獨這點不像我。
”
杜山闌依舊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