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覺到他的情緒,許照秋話里的笑意散了許多,“怎麼?還是更喜歡唱歌?”
時涵用力吸一口氣,壓住翻涌咆哮的所有怒與悲,“怎麼會?工作哪分喜不喜歡,只要有機會,什麼我都干。”
只要有機會,就可以往上爬,哪怕給駱星遙做替演那樣的機會,也可以讓他遇到杜山闌。
想到杜山闌,他問:“杜家在哪里?我想去找他。”
“不行!”話一出口,許照秋口氣仿佛變了個人,透出不容反駁的力量,“你按我說的,照顧好自己,熱搜交給楊笠處理,別在這個時候去找他,知道嗎?”
時涵艱難地開口:“駱星遙說,杜家至少一半的人和他血海深仇,他到底怎麼了?”
許照秋卻又換回了那副隨性淡然的口氣:“駱星遙嚇唬你的吧,我不是跟你說了,要相信山闌。”
時涵咬牙。
他知道,從許照秋這里已經問不出什麼了。
他感激地掛斷電話,籠子里的小鸚鵡被他吵醒了,跳到籠子邊上,想出來跟他玩。
他把食指伸過去,小家伙偏頭蹭了蹭,細小一縷溫度從指尖傳入。
這是杜山闌給他送的禮物。
外面鋪天蓋地他的緋聞,他卻只想知道杜山闌到底怎麼了。
他打開籠門,抓起不斷撒嬌賣萌的小鳥,揣進衛衣口袋,然后轉頭朝門外奔去。
還有一個人,說不定能幫上他。
有了上次的經驗,下車之前,時涵用衛衣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武裝了一番,以免再路上被人指指點點,他像做賊一樣回到宿舍,左梓樂一如既往倒立在墻上。
他氣喘吁吁地摘下口罩,“左梓樂,知道你表舅在哪兒嗎?”
左梓樂艱難地皺眉,“怎麼問他?”
時涵后知后覺地發現,路上太急,他還沒有準備合適的說辭。他尷尬地扣扣唇下的小痣,“額,是這樣的,聽說他失聯了,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左梓樂從墻上倒下來,異常確信的神態:“假的,他怎麼可能失聯?”
“可是,你知道許老師是他好朋友吧?是許老師親口跟我說的。”時涵扯了個天衣無縫的謊。
左梓樂瞇眼想了會兒,果然逐漸相信,“你的意思是,表舅舅出事了?”
時涵真誠地點頭,“聽說他媽媽回來了,大家族的事情可真復雜……”
左梓樂突然抓起外套,“我得回去看看!”
時涵連忙,“我跟你一起!”
“你?你為什麼跟我一起?”
時涵硬著頭皮朝他微笑,“不可以嗎?這麼晚了,讓你一個人出去……我沒別的意思,我們現在也算朋友了吧?”
左梓樂忽然靜默。
他垂下睫毛,燈光在他滿是少年氣的臉上傾瀉。
杜山闌應該是喜歡這位小侄子的,像極了他的年少。
時涵尬笑,“抱歉,我太突然了……”
左梓樂卻向他擺頭,“走吧。”
時涵不可思議地眨眨眼睛。
左梓樂已經走遠了。
他趕緊跟上去。
他們在校門口打車,路上的風冷得他牙齒打架。去杜家老宅的車程足足兩個小時,聽左梓樂說,杜家爺爺那輩還在時,為了圖個兒孫滿堂,特意找地蓋了一片樓,足夠大家子人一個不少地住進去,結果后來家里出事,除了幾個沒被牽涉旁支親戚,其他全部搬走了。
時涵謹慎地問:“出什麼事了?”
左梓樂猶豫了下,說:“有幾家人,聯合席茵苒,把表舅舅的父親,害死了,然后表舅舅,把他們全部送進了監獄。
”
時涵震驚睜大眼。
果然是血海深仇。
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注意到,左梓樂直呼了席茵苒的大名。
許照秋也是這樣。
他怎麼想得到,席茵苒做過這種事情,所以當年杜山闌才離家出走,才荒廢學業,才躲在破爛的小巷子和他玩過家家?
怎麼有妻子會做得出這種事?
一路上,時涵遍體發涼。
杜家老宅到了。
是一片修建很早的海濱別墅區,倒沒有顯得荒涼,只是綠化面積格外得廣,樓與樓之間仿如隔著林海,遠遠仰望那棟專為大家庭所建的奢華宅邸,時涵想起中世紀時期的西方貴族。
沉寂的心砰然跳動起來。
杜山闌就在這里。
第47章 弱點
夜風席卷。
路燈照亮偌大的宅邸,草木修剪齊整,路上見不到半片落葉,處處細節流露出主人的修養與品味,卻讓人不寒而栗。
仿佛面前匍匐一頭活著的生物,而非人類創造的建筑。
時涵跟在左梓樂身后,偷偷抓攏了衣領。
小鸚鵡還在衛衣口袋里,咕嚕咕嚕叫喚兩聲,時涵趕緊把手伸進去,安撫地撓撓鳥脖子。
這種時候,可千萬別給他搗亂。
小鳥似乎有靈性,頓時不鬧了,乖巧地依著他的手指。
門口有人迎接,遠遠向左梓樂鞠躬,然后看向身后的時涵:“梓樂少爺,這位是——”
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
風還在吹,冷冰冰地往脖子里刮。
左梓樂高瘦的身影堅定不移地立在前方,沒有回答問題,而是反問:“這你也要管?”
家仆不卑不亢地道:“梓樂少爺,家里正巧有事,里面全是自家人,這時候帶外人進去,可能不太合適。
”
時涵冷漠地沉下頭。
都到門口了,居然還遇到這種阻撓,不讓進的話,他就是翻墻鉆洞,也要進去找到杜山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