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涵盯著他深沉的眼,忽然出聲:“杜先生,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杜山闌抿緊嘴唇。
他便知道,十有八九是問不出來了。他又說:“那我最后問你一個問題,行不行?”
杜山闌停下動作,“什麼?”
時涵抓住他的肩膀,借力仰坐起來,嘴唇湊近,悄聲問:“我就是好奇,你有沒有插進去?”
杜山闌猛地瞪過來。
時涵癟嘴,不愿相讓。
半晌,杜山闌敗下陣來,“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意外,我沒有對你做過分的事。”
終于聽到答案,預期中的滿足感卻沒有到來,時涵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空落。
他靠回去,悶悶不樂地道了聲:“哦。”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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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重逢不相認
回憶——
接觸多了以后,杜山闌了解到,駱希涵大部分時間被媽媽關在屋里,午飯是冷掉的黑芝麻糖餅,他用熱水泡著吃;鄰居小孩在樓下捉迷藏,他躲進窗簾后跟著數數;最夸張的是,他沒去上過學。
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時,杜山闌不敢相信地拉開他的書包,里面只有破破爛爛的美術本以及禿了的鉛筆,剩下是湊數的樹枝和樹葉。
駱希涵抱著書包理直氣壯地說:“媽媽教我寫字,我會寫!”
杜山闌拿出上次收到的那封“天書”,“這就是媽媽教你寫的字?”
駱希涵害羞得耳朵都紅了,實在憋不住,哇地一聲哭了。
杜山闌頭疼。
他媽媽到底什麼情況,挨著最近的鄰居也講不清楚,只知道她被富家太太找上門打罵,孩子大概是那家男主人出軌的產物,雖有悉心取出來的名字,但至今沒能上任何一方的戶口本,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黑戶。
沒有戶籍,對入學肯定有影響,富家太太抓住這條把柄,暗中給她下絆子,逼她棄養。
知道這些隱情后,當時薰萬分局促地找上門,詢問小學用過的課本還在不在時,杜山闌只覺得心酸。
就算是出軌生的孩子,也只是個孩子,何必逼到這般田地?
他強行拉著駱希涵的手,到文具店海購一番,拼音本、算數本、套尺卷筆刀……把小書包塞得關不上才勉強罷休。
防止時薰再拿錢來還人情,他把學習用具通通帶到自己家,命令小朋友每天晚飯后過來上課。
那陣子,蘭高流傳一個恐怖的傳言,某揍人不眨眼杜姓校霸,專門叫成績好的同學去天臺,威脅交出曾經用過的學前班教材。
杜山闌家里的課本很快堆成小山,他從里面挑出最新最好的那本,扔到駱希涵面前:“今天學五頁!”
駱希涵不敢說話,委屈得嘴巴癟下去。
然而很快,杜山闌發現這樣根本行不通。駱希涵不愧為哭包,看不懂拼音要哭,算錯算數要哭,要是氣急敗壞吼他一句,那完蛋了。
還好,院里有只會說話的鸚鵡,實在哄不好,就讓鸚鵡來,聽到鸚鵡叫“爸爸”,駱希涵的注意力馬上轉移了。
他淚眼汪汪地對鸚鵡說:“我也沒有爸爸,沒有爸爸的才是好孩子。”
鸚鵡的智商并理解不了如此復雜的長句,繼續呆呆傻傻地叫著“爸爸。”
杜山闌把他抱起來,很沒好氣地問:“這話誰說的?”
駱希涵抽抽嗒嗒地說:“媽媽。”
杜山闌一時間陷入沉默。
教孩子的任務比想象中困難得多,五歲的小朋友,沒有零星半點的基礎,足足一周時間,沒能教會他寫自己的名字。
即便如此,每晚,駱希涵小朋友雷打不動地坐在家門口,遠遠見他回來,就從臺階上蹦起,撒歡小狗似的奔過來,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仰著小腦袋叫一聲哥哥,杜山闌擺著臭臉,頗為高冷地“嗯”一聲,掏出鑰匙開門。
某個傍晚,杜山闌被班級主任留下訓話,耽誤了一小時左右,當他緊趕慢趕回家,門口空無一人。
杜山闌稍稍怔了會兒神。
他手里還提著昨天答應會買的糖炒栗子。
一直等不到他,所以回去了嗎?
杜山闌心里不安,提著仍然熱乎的糖炒栗子,轉頭朝駱希涵家走去。
路程并不遠,走十分鐘就到了。穿過大爺大嬸們納涼的院子,登上布滿黑印的水泥樓梯,到了駱希涵家門口,他停下來,禮貌地敲門。
敲門聲異常沉悶,屋里有動靜,但始終沒人開門。
杜山闌覺得奇怪,走到走廊邊上,越出身子去看。從那里可以看到駱希涵家的陽臺,駱希涵曾經抓著外掛空調爬出去玩,嚇得時薰用防盜網把陽臺整個圍了起來。
就是那天,雜亂狹窄的水泥陽臺上,時薰打了滿滿一大盆水,無聲地痛哭著掐住駱希涵的后頸,無言地掙扎著把駱希涵按在水里。
駱希涵的手腳被繩子捆住,沒有發出半點不聽話的聲音。
斜陽呈慘紅色,掛在陽臺那頭的天邊。
- - -
時涵從溺水的夢里醒來。
滿頭冷汗。
手機壓在腦袋底下,機身燙得仿佛被火烤過,已經沒電了。
臨睡前他給杜山闌打電話,賴著不掛,兩人沉默僵持,結果不小心自己熬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