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山闌臉色陡然變得難看,“你衣服在那邊!”
時涵頓頓地放下雙手,緊接著鼻子里冒出一聲輕哼,“我走,行了吧!”
他光著腳丫子邁出門,走了兩步,捉迷藏一樣從門框外探回頭,“杜先生,你昨晚,真的沒和我一起睡?”
杜山闌心虛,沉下臉道:“沒有。”
時涵徹底信了,心里佩服得五體投地,同時也不明白,這男人到底為什麼這麼能克制?
他暗嘆自己魅力不夠,悠悠走回客臥,解開了睡袍腰帶。
絲滑的布料順脊背滑落,滑進他的臂彎,然后被一把扔到床上。
這鋪床褥還未來得及收拾,被子亂糟糟的,他正納悶,杜山闌睡覺也會把床弄成這樣,然后就看到,被子下方露出的一角黑色。
他彎下腰,拎住一扯,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被扯了出來。
時涵默了幾秒鐘。
昨晚抱著杜山闌的衣服入睡,這事兒他記得,按照杜山闌說的,后半夜把床讓給了他,那——至少這件衣服,會被拿出來吧?
時涵扯唇冷笑,臭男人居然騙他!
他飛快奔到穿衣鏡前,抓起衣服想往頭上套,冷不丁看見,身體側腰的位置,映著一個清晰的手掌印。
時涵快看傻眼了。
他睡相不好,皮膚又脆弱,尋日里正常睡覺也容易壓出痕跡,但無論怎麼壓,都不可能壓出一個完整的巴掌印吧?
他在鏡子前轉身,另一側腰上竟然還有,清晰到能辨認出分開的大拇指和并排的四指。
兩個巴掌印,一左一右,完美對稱,這得對他做過什麼,才能留下如此曖昧的罪證!
時涵倒吸一口氣,算是明白那臭男人為什麼要說謊了。
他按部就班地穿上T恤和運動褲,走出客臥后,目光一掃,看見杜山闌坐在樓下沙發,長腿架起,戴著金屬石英表的右手搭在大腿上,正在閉目沉思。
依舊俊冷的男人,不經意一道眼神便能惹他心臟緊縮,沒想到也會干出衣冠禽獸的事。
他輕慢地走下樓梯,“杜先生。”
杜山闌掀開眼皮,等他說話。
他停在幾步遠的位置,嘴角彎出冷絲絲的微笑:“杜先生,你昨晚真是在客房睡的?”
杜山闌抬起頭來,眼色微冷:“我有必要騙你?”
時涵搖頭,“不是,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我昨晚好像撞鬼了。”
杜山闌皺眉,“什麼?”
時涵背過身,掀起T恤的下擺,“嗯,色鬼,你看,還有巴掌印。”
有道無聲的霹靂砸在杜山闌頭頂。
春色蕩漾的夢境再次浮現腦海,這個位置,這個印記,完美符合。
時涵掀著衣裳,滿臉苦惱地回頭:“我頭一回遇到這麼邪門的事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被誰后’入了一整晚。”
杜山闌臉黑了,“別亂說話!”
“不然呢?”時涵不依不饒,“還有什麼事能留下這樣的印記?”
杜山闌僵硬地吞咽喉嚨,“可能是昨天和你同學打架留下的……”
時涵微笑,“啊對對對,我怎麼沒想到,一定是你那個表外甥的鍋,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會有如此下流的色鬼呢?”
杜山闌覺得自己劈頭蓋臉挨了一頓罵。
他站起身,“我去給你找藥……”
時涵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到自己的腰上。
四指的長度,完美吻合。
時涵幽幽地和他對視,在用眼神質問。
夢里,杜山闌是沒有知覺的,如今柔軟的腰肢真的到了手里,原來現實比夢境更瘋狂。
他沒有著急縮手,反而冷靜下來,緩緩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但凡他繼續搪塞或者轉移視線,時涵都有法子和他斗到底,卻沒想到,他以這種方式輕易又坦率地承認了。
時涵忽然沒了下文,按在腰間的手掌燙得驚人。
他猛一下甩開了,悶悶地沖進洗手間。
洗手間的光線冷颼颼的,他背對鏡子察看兩處紅痕,越看越面躁。
僅僅通過掌印,也能看出,那雙手寬厚有力。
他用冷水抹了把臉。
等再出去,客廳里沒有杜山闌的身影,他走進廚房,叫住埋頭忙碌的保姆:“阿姨,有水煮蛋嗎?”
保姆阿姨撈起圍裙擦了擦手,“有呢,小少爺現在想吃嗎?我給你拿。”
“不是,我想拿來消淤血。”時涵輕輕掀起腰側的衣服,“挺嚴重的,不知有沒有救。”
保姆阿姨呀了一聲,“杜先生下手怎麼這麼重?”
時涵悶悶地說:“他本來就不溫柔,也不會考慮我的感受……”
“咳——”
不知什麼時候,杜山闌站在門口。
他手里提著剛買回來的藥膏,高高在上如杜山闌,竟也如初次不諳事弄傷了女友的懵懂少年,親自下樓買藥。
他說:“過來,幫你擦藥。”
時涵扭頭不看他,“不用,我有煮蛋!”
“煮蛋沒有藥膏好,聽話。”
“不我就是要用!”
保姆阿姨低聲笑了,發覺氣氛不對,連忙忍住。
杜山闌走進來,抓住他的手腕,強硬地牽了出去。
痕跡在腰側,方便上藥,杜山闌讓他趴到沙發上,他乖乖趴好,覺得不舒服,把腦袋墊到了杜山闌腿上。
杜山闌大抵是要說他的,他鼓著臉,做好了打死不聽的準備。
然而,杜山闌并未說什麼,認真地擠了軟膏,用食指沾著幫他抹。
擁有極強力量的一雙手,用最輕柔的動作,將微涼的藥膏均勻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