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冷道:“我從來不養情人。”
時涵笑得美麗,“你也從來不會送陌生人回家。”
杜山闌別開視線,俊美側臉冷峻異常,“小小年紀,不要動這些歪心思。”
時涵乖巧地微笑:“杜先生,我開玩笑的,謝謝你的心意,我很開心了。”
杜山闌不再說話。
許久沒人說話,時涵在心里小口嘆氣,面朝車窗,閉上眼裝睡。
車內安靜溫暖,呼吸聲均勻地起伏。
借著車子拐彎的機會,他將腦袋往旁邊一滑,靠到了杜山闌肩上。
暖暖的煙草香闖入鼻間,明明才送去換上的干凈衣服,又沾染上了。
他貪戀地呼吸著,哪怕只有幾秒鐘,不想錯過小小心機帶來的碩果。
杜山闌側頭望著,猶豫要不要把他叫醒。
他看起來睡得很沉,幾乎整個人都倒了過來,他身上散發出清甜的果香味,像一顆剝開皮的柚子掉在嘴邊。
杜山闌瞥見他衣領里若隱若現的鎖骨線條,和那張驚為天人的臉一樣,極容易惹人垂涎。
在第一次見面的男人車上,這麼不設防地睡覺……
杜山闌眼里涌起冷色。
他沒有任何聲響地抬起手,揩掉了沾在時涵嘴角的奶油漬。
不到半秒的接觸,暖軟的觸感稍縱即逝。
他看向前方司機,用低沉的嗓音吩咐:“開慢點。”
時涵的心情由震驚到平復。
車速緩緩降下來,他依偎著溫暖的肩頭,真的沉沉睡了過去。
第3章 水
時涵一覺睡到了天亮。
明亮的陽光照到床上,他惺忪地睜開眼,天花板上掛著一盞陌生的水晶吊燈。
床邊有人出聲:“時涵少爺,你醒了。
時涵一個激靈爬起來,陌生的不止頭頂那盞燈,床頭的擺設、地毯的花紋、還有這床禁欲風格的黑色床單……他忽然發現自己身上的睡衣也是陌生的。
他一把抓緊領口,目光警惕防備,“這是哪兒?你是誰?”
林琪平靜地回答:“這是杜先生家里,我是杜先生的特助,林琪,我們昨晚見過一面的。”
時涵隱隱約約記了起來,影視城門口遇到過的,給他拿傘的人。
他這才稍稍安心下來,但很快怦然心跳:“我怎麼會睡在杜先生家里?”
林琪說:“當然是杜先生帶你回來的,你不知道?”
他搖頭,昨晚最后的記憶是靠在杜山闌肩上睡著了,按理說,杜山闌把他送到學校,應該就會叫醒他讓他下車的。
他又問:“那我的衣服呢?也是他幫我換的?”
林琪費解地皺皺眉頭,猜想這人難不成是喝多了被撿回來的?
他解釋說:“我昨晚已經下班了,今早杜先生才叫我過來,不知道這些細節,我只知道,他讓我在這兒等著,等你醒了,就送你回去。”
時涵心里生出奇怪的失落感,“那他人呢?”
“去上班了,都快十點了。”
時涵沉默了幾秒鐘,懊惱自己怎麼這麼能睡!
要是早早醒來,還能再和杜山闌講上幾句話。
他從床上滑下來,踩著軟和的地毯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
很高的地方,往外能看到這座城市的中心地標,在江的另一岸,正對面的商場大樓外表整面裝飾巨大的電子屏,正在播放奢侈品牌的廣告。
寸土寸金的地段啊。
林琪替他拉開了另一扇窗簾,整間臥室透亮起來。
“時涵少爺,下面準備了早餐,要先吃嗎?”
時涵怔怔地回過頭,“杜先生讓準備的?”
林琪點點頭,眼珠低垂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
他謹慎地詢問:“時涵少爺,你和杜先生,之前認識?”
時涵頓了頓,眼底閃過奇怪神色,“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林琪說,“我在杜先生身邊做了四年特助,從來沒有見他對人這麼好,我還以為你們是舊相識,早餐在樓下,我下去等你。”
餐廳在這套房子的一樓,時涵換好衣服下去時,保姆已經提前把布好餐,滿桌精致豐盛,其中一個盤子里擺著兩塊撒著黑芝麻的糖餅。
樸素的食物,與這所豪宅的格調大相徑庭,時涵情不自禁皺起眉。
糖餅,他最愛吃的東西,小時候媽媽常常做給他當干糧。
是巧合吧,他想。
注意到他臉色異常,林琪關心地問:“怎麼了?不合胃口?”
時涵緩緩搖頭,“不是,挺喜歡的。”
林琪不茍言笑地站在桌邊,“時涵少爺,你等下要回學校還是去片場?”
時涵塌著眼皮,“去片場,剛剛駱星遙經紀人給我發消息了,今天還用得到我。”
他補充:“還有,不用叫我少爺,叫我時涵就好了。”
林琪點頭,關注的重點卻是駱星遙。
他猶疑了下,還是沒忍住:“時涵少——時涵,聽說駱星遙是你親哥哥,怎麼會讓你給他當御用替身?”
替身演員這一行,工資不能說低,但也算不上吃香的行當,尤其對時涵這樣美貌出眾的人而言,說難聽點,除非腦子壞了,否則當個流量花瓶也比這強。
時涵認真地咬著糖餅。
林琪意識到,他似乎不太想這個問題,于是識趣地閉上嘴,耐心等他吃完。
吃完之后,時涵回臥室拿東西。
背包拉鏈滑開了一截,隨身攜帶的折疊雨傘掉出來一個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