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李又踩響了一顆果實。
在夜晚清幽的路燈下,一旁的草叢里竄出來了一只虎紋貍花貓。
剪了耳的,豎著尾巴,歪著頭看著兩個并肩而來的人類。
陶李與它對視,片刻,蹲下來。
小貓咪很親人,小跑著奔過來,在陶李腳邊蹭來蹭去,想要去舔他手上的酸奶。
陶李不確定它能不能吃,便舉高了酸奶,擼了擼它的下巴。
小貓咪瞇起眼,咕嚕著肚皮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沖他喵喵叫。
陶李愣了一下,隨即一下子笑了出來。
他搓了搓小貓咪的肚皮,絨毛細軟,暖呼呼的。
“現在想想,當年我師父……噢,應該不止是他,貓窩里有不少人可能都猜到了我當時狀況很不好吧,他們總是變著法的搞幫會團建,給我送東西。”
昨天小號打畢業了,慶祝一下,發點金幣給大家同樂。
今天吃到了好吃的,開心,roll兩組強化石。
明天要出差,希望差旅順利,抽幾個幸運幫眾發紅包。
桃李不言每次都能被團建獎勵砸中。
只是當時他整個人都懵懂又無措,生活將他的一切揉成了一團捋不清的毛線球,他便始終沒能發現藏在這毛線球里的漂亮星星。
等到后來他隱約有所覺時,貓窩的幫會列表已經灰下去了一大片。
“我運氣總是很好,總能遇到好人。”
陶李微微笑著抬頭,對季成蹊這樣說道。
陶李最后揉了一把貓咪,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心情似乎已經變得明朗。
季成蹊看一眼還在打滾的小貓咪。
“不生氣了?”
“本來也不必生氣。”陶李一口氣吸完剩下的酸奶,空盒子發出咕咕的聲響,“做錯事的是燕十三,不是我說,他也配讓我惦記?”
季成蹊也喝完了酸奶,拿了陶李的酸奶盒子一起去扔了。
陶李在路燈底下,看了季成蹊一眼。
季成蹊臉上神情淡淡,嘴角微微抿著。
陶李轉過身,在人行道上倒退著走:“怎麼又換你不高興了?”
季成蹊垂眼:“沒有。”
“我有眼睛。”陶李說。
季成蹊微頓,便重新看向陶李。
“我只是覺得……我沒有什麼能為你做的。”
說完這話,季成蹊看著陶李,感覺自己有些狼狽。
陶李實在是個太過于堅強的人。
堅強到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的脆弱,陶李便已經重整旗鼓,自己爬起來繼續前行了。
就好像……
就好像,陶李有他湊活,沒他也無不可。
陶李微怔。
這麼沒有安全感呀?
“我本來也不是因為你能為我做什麼,才跟你在一起的。”陶李歪了歪頭,腳步停住,伸手攬住了季成蹊的脖子,輕輕蹭蹭他的額頭,“那你說說,我又有什麼能為你做的呢?”
季成蹊心說那實在是太多了,可細細一想,卻又想不出什麼來。
季成蹊摟住陶李的腰,趁機親了他一下。
“不用你來,我自己都可以。”
所有他所能想到的一切,他都可以自己做,他也舍不得讓陶李為他做點什麼。于他而言,這個人能夠在他身邊,已經比什麼都讓人滿足了。
“對啊,我都可以自己做,不會的事我可以自己去學。”陶李松開手,“你只要把你的喜歡留給我就好了。”
季成蹊環著陶李的雙臂愈發緊了些。
昏暗又燥熱的夜里,路上除卻偶爾路過的車輛,也無一二行人。
季成蹊一下一下的親吻著懷里的人,又忍不住心中的欣悅和快活。
“我運氣也總是很好。”季成蹊頭一次生出這樣的念頭。
季平波一直很照顧他,很向著他,由著他折騰,他所受的教育也都是頂尖的。
母親也并未將她遺留下來的資產交托給他人,讓他受人掣肘,而是直接找了信托機構。
他還有個活潑懂事——姑且算懂事吧——的弟弟,自小相依。
如今,他竟又有幸得到了新的珍寶。
“行了。”陶李伸手擋住了下自成蹊再要湊過來的臉,“熱。”
季成蹊親了親他的掌心,松開懷抱,將陶李的手握住。
人行道上掉落的灌木果實又噼里啪啦的響起來。
兩人順著光亮走得漫無目的,抬眼時恍覺霓虹漸進。
季成蹊看到路邊將要打烊的花店。
他拉著陶李走過去,發現了一束打包好,卻并沒有被取走的香檳色郁金香。
它安靜的躺在展示架上,無人關注,也仍舊放肆展露著它的嬌妍。
“這一束是先前預訂出去,但被臨時取消了的。”店員解釋,“您要買的話,還有新鮮的花。”
“就這一束吧。”季成蹊付了錢,拿上那束花,轉頭送給了陶李。
“?”陶李接住花,被季成蹊拉走。
“送你一束春天。”季成蹊這幾天重新收拾花園,還是稍微做了些功課。
陶李愣了一下,抱緊了花,嘴上卻不解風情:“現在是夏天老板,而且郁金香現在人工培育,全年都有鮮切花。”
“那太好了。”季成蹊說,“把一年四季都送給你了。”
陶李扭頭看他。
季成蹊也偏過頭,與他對視。
“怎麼了?”季成蹊問。
陶李視線往身后看了一眼,那個花店的小姐姐正愣愣地看著他們,見陶李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轉身繼續收拾店鋪,準備打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