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點名為幸福的氣泡,在一壇苦水里,搖搖晃晃的冒了出來,逐漸堆積成厚厚的浮沫,綿軟得像云,清甜得像在樹上熟透了,剛摘下來的蘋果。
讓人想溺斃其中。
——
機場。
季成蹊的飛機是中午十二點半。
陶李買了份M記的芝士漢堡套餐,塞給季成蹊:“湊活吃了。”
M記的位置距離安檢口不遠。
季成蹊實在太能磨嘰了,賴床退房退車,硬是拖到現在11:50了,還沒進去安檢口。
“快點,要趕不上了,安檢還得排那麼長的隊!”
季成蹊不緊不慢的吃漢堡:“有VIP快速通道。”
陶李:“……”哦。
陶李閉了閉眼,拿了套餐里的可樂,一邊喝一邊坐在門店外邊的角落吧臺椅上轉圈圈。
季成蹊動作不快,但套餐本身分量也不多,很快就吃完了。
陶李推著季成蹊的小登機箱,往前走了幾步,并不回頭。
季成蹊幾步跟上,與陶李并肩,拿過自己的小小箱子,腳步停在安檢口。
“暑假要不要去我那里?”季成蹊問,“你們應該再有兩周就放暑假了,從放暑假到夏令營那段時間……”
陶李喝著可樂,與季成蹊對視片刻,垂下視線,含糊道:“好。”
季成蹊還想再說點什麼,陶李看了一眼時間:“還有15分鐘關閉艙門,30分鐘飛機起飛,你該走了。”
兩個長相和身高都相當亮眼的帥哥站在這里,陶李已經捕捉到了不少悄悄看來的視線。
季成蹊也發現了。
他緊了緊握著推拉桿的手。
陶李并不喜歡在別人面前做私密的事。
就在季成蹊這麼想時,陶李伸手抱了一下季成蹊。
擁抱是個非常中性的行為。
可以是社交場合的禮儀,也可以是耳鬢廝磨的狎昵。
季成蹊松開握著推拉桿的手,輕輕回抱了一下。
收回手時,手掌不經意的輕碰到了一起,季成蹊指尖一勾,指腹撩撥地擦過陶李的手腕,一路劃過掌心,直至指尖分離。
季成蹊的指腹有薄繭,并不柔軟,觸感便尤其強烈。
陶李抬頭看他,季成蹊笑了一下。
他們兩人獨有的秘密,悄悄的綻放在人來人往,萬眾矚目之下。
“行了。”陶李重新含住吸管,連嗓音都有些緊繃,“快走快走!”
季成蹊便也不再停留,快步走向VIP快速通道。
陶李看著他的背影進入安檢口,轉到候機廳,一下子找不見了。
他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然后找了個休息椅坐下,猛吸一大口可樂。碳酸飲料的氣泡刺激著喉嚨與黏膜,陶李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他的掌紋并不漂亮,多且雜,算命師傅說,像他這樣的,心思多,思慮重,疑心強,很難遇到好姻緣。
陶李的目光從手腕看到指尖,然后慢慢握成了拳,將紛亂的掌紋蓋住。
放狗屁!
我就知道,我這麼好,怎麼可能遇不到好姻緣!
陶李一口氣將剩下的可樂喝完,起身把空杯子扔進垃圾桶,轉頭腳步輕快地走向了機場地鐵站。
他回了一趟家。
陶李打開門,看到飯桌上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陶李換鞋的動作都凝固了一下,他看到桌上已經進行到飯后水果階段了,換好鞋,問道,“有剩飯剩菜嗎?”
“有的。”陳姨點頭。
“好。”陶李直接進了廚房,熟練地系上圍裙,用剩飯剩菜搞了個菜炒飯,端著飯出了廚房。
三道視線又看向了他。
陶李:“……”
陶李放下碗:“有話直說。”
齊星羽有點繃不住:“桃寶,你怎麼換了衣服!發生什麼了?!”
“昨天暴雨,意外淋了雨,就換了一身。”陶李吃了口飯,不緊不慢的態度頗有些季成蹊的調調,“怎麼了?”
齊星羽直接閉嘴。
陳姨和李庭秋都松了口氣。
雖然情之所至是人之常情,但如果太快,多少讓人覺得……不夠真誠。
李庭秋撐著臉:“好啦,就是想知道你跟成蹊現在是什麼情況?”
“目前是確認關系的情況。”陶李說完,看一眼齊星羽似狂喜又隱約裂開的表情。
李庭秋也不意外。
她兒子她是了解的,要是陶李對季成蹊一點意思都沒有,昨天的晚飯肯定是回家吃的,哪會夜不歸宿。
“李李心里有數就好。”
“嗯。”陶李吃著飯,“就是得想想辦法,重新找點賺錢門路了。”
李庭秋有些疑惑:“怎麼要重新找門路了?”
陶李瞥一眼齊星羽:“因為之前季成蹊是我老板。”
齊星羽:??
齊星羽滿臉呆滯:“你跟我哥早認識?!”
“嗯。”陶李點點頭,任齊星羽抓耳撓腮,一連問一大堆問題,也一個都不回答。
被問煩了,干脆就戳了塊西瓜,懟進齊星羽嘴里。
“好了,收聲。”
齊星羽叼著西瓜,看得出陶李確實并不想回答,委委屈屈地不問了。
陶李一邊吃飯,一邊琢磨著能醉江湖還能搞點什麼錢。
倒也不是家里缺錢。
家里早不缺錢了。
打從陶李認識暖暖糖之后,這位老板以一己之力,撐起了陶李家的藥錢房租生活費,甚至還有不少盈余。
而今李庭秋的收入也比較穩定了,更不需要陶李總惦記著補貼點家用。
想搞點錢,純粹就是陶李覺得,他花時間打游戲,如果不撈點錢,那就是對他的時間的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