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書,他做飯。
可陶李等了三分鐘,下自成蹊也沒打來電話。
陶李:?
陶李看著自然熄屏的手機,愣了好一會兒,默默放下,重新將目光放到了書上。
手上的筆轉了兩圈。
黑色的筆身旋轉著,被臺燈冷光下的手按住,過了許久,筆尖才重新落到了紙面上。
還怪不習慣的。
吃上飯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出頭了。
季平波也沒喊餓,就在沙發上,看著外甥熟練的處理食材,熟練的下炒鍋。
飯菜都端上來之后,季成蹊又先拍了張照。
紅燒肉,蒜蓉空心菜,還有個海帶排骨湯。
這次季平波看清了,這照片他發給了個微信好友。
那頭很快發來了一條消息。
阿李李:?您做個人吧,我今晚只吃了燒麥。
季成蹊挑眉。
下自成蹊:缺錢?
阿李李:缺大廚,缺時間。
學校也不是沒有好吃的炒菜食堂,只不過距離陶李住的宿舍遠就不說了,人還多。
一頓飯等個一個小時都是正常的。
就近嘛,就是大食堂了,大鍋飯再怎麼著,也就那樣。
陶李有點饞了,他看著照片,起身去洗了個蘋果。
季平波拿上筷子:“戀愛了?”
季成蹊一愣,偏頭看向季平波。
“笑了。”季平波點點臉頰,夾了一筷子紅燒肉。
季成蹊呆怔片刻,放下手機:“還沒。”
“在追人啊?”季平波嘗了口紅燒肉,“我覺得你這手藝沒什麼問題,給她做頓飯,拿捏得死死的。”
季成蹊覺得不太行,這菜譜還是陶李分享給他的。
他不說話,季平波也不再問,轉而說道:“今年還是在這兒待一周?”
“不。”季成蹊搖頭,“端午假期我有事。”
季平波驚訝,話題一下子轉了回來:“追人啊?”
“嗯。”季成蹊吃了幾口飯,“不一定追得到,我感覺他還不喜歡我。”
季平波更驚訝了,他慢吞吞喝了口湯:“那一定是個很優秀的姑娘。”
“男的。”季成蹊說。
“噗、咳!咳咳……”季平波差點被湯嗆死。
季成蹊給他抽了幾張紙巾,又去給他舅倒了杯水。
季平波咳得天昏地暗,看到季成蹊風雨不動的樣子,更是兩眼發黑。
男的。
還不喜歡他外甥。
靠,這不應當啊!!
季平波忍不住懷疑他妹和他外甥是不是前世犯了天條,這世被貶下凡來受這不得善終的愛情的毒打!
他好不容易緩了緩咳嗽,深呼吸。
“你沒被騙吧?”
“沒。”季成蹊搖頭。
季平波欲言又止。
“是個什麼樣的人?”
“很好的人。”季成蹊說,“善良,樂觀,優秀,自律,上進,有耐心,人生規劃目標清晰,齊星羽也挺喜歡他。”
話說到這份上,經歷過季夢青的折騰,季平波就知道他沒什麼能勸的了。
“行。”季平波說,“別跟你外公外婆提。”
“嗯。”季成蹊點頭,“反正他們也不會關心這個。”
季平波張口,又沉默著閉上了。
飯后,舅甥倆又外出散了會兒步。
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季夢青以前的房子外邊。
季成蹊腳步停住,看到久未有人居住的房子里透出了燈光,門口也沒人再守著了。
季平波露出有些頭疼的神情,最終挑來揀去,委婉地說:“沒人住進去,就是打掃一下,二老這兩年釋懷了許多。”
“所以他們傷心的時候就不能進,他們釋懷了就可以進。”季成蹊語氣淡淡。
季平波干脆問:“要不要進去看看?”
季成蹊沒有拒絕,伸手推開了院落的鐵門。
這一次,終于沒有人再出來攔住他進去的腳步。
這個院子始終是有人維護的。
季夢青喜歡的玫瑰花園還維持著她走那年的模樣,噴泉里沒有灰塵與落葉,泳池也干干凈凈的,只是沒放水。
車庫里整齊的排列著季夢青的三輛機車,墻柜上掛著擺著的全是改裝用的工具和一些涂料。
太久沒有進來,季成蹊感覺這一切都顯得陌生了。
留存在記憶中的畫面似是而非,影影綽綽的像蒙著一層薄霧。
季成蹊面無表情的逛完了一圈,從房子里出來,看起來沒什麼波動。
季平波小心的觀察了他外甥好一會兒,一直到路口,也沒看出點什麼來。
最終他跟季成蹊在路口說了晚安。
舅甥倆分開,季成蹊站在路口,看著季平波遠去,又回頭看了一眼承載了他九年回憶的院落。
陶李在爬上床時候接到了下自成蹊的電話。
他點擊接通。
“老板,該睡了。”
“嗯。”季成蹊應了一聲。
陶李聽到那頭蟲鳴蛙叫,覺得下自成蹊好像不太開心。
他想起齊星羽說今年不巧,假期碰上了他哥媽媽的忌日。
應該就是這幾天。
陶李縮進被子,抱著皮卡丘。
“今天我路過了一片荷塘,荷花起花苞了,過幾個月,就可以摘新鮮蓮蓬吃。”
季成蹊聽著,沒有說話。
“今天還去了圖書館,人很多,學生們都很努力,我還幫別人指了一下他要找的書在哪兒。”
“今天晚上的燒麥里有香菇和臘肉,味道還挺不錯,要是沒有豌豆就更好了。”
“昨天天氣很好,傍晚的天是粉紫色的,太陽還沒落下去,月亮就貼在天上了,很好看……”
季成蹊回了屋。
陶李聽到聲音,停止了絮叨。
“到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