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星羽難得一個人,坐在路邊的休息椅上,皺著眉拿著手機,一副郁悶得不行的樣子。
陶李腳步一頓,在扭頭就走和過去看看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后者。
齊星羽視野里出現了一雙腳,穿著黑色束腳褲,黑白牛仔板鞋,短襪露出的腳踝在陽光下白得發光。
“坐過去點。”陶李輕輕踢了踢齊星羽的腳尖。
齊星羽往旁邊挪了挪。
陶李坐下,把剛剛在自動販賣機買的水蜜桃果汁塞給齊星羽。
齊星羽接過果汁,戳開錫紙蓋,咬著吸管猛吸一大口。
也不說話。
陶李問:“吃飯了嗎?”
“沒。”
齊星羽聲音悶悶的。
陶李說:“那就去吃飯。”
齊星羽沒動,片刻,他說:“你關心我。”
“嗯。”
“那你直說。”
陶李:。
陶李愈發覺得齊星羽跟李庭秋會特別合得來。
陶李無奈:“出什麼事了?”
“我舅舅問我要錢。”齊星羽郁悶道。
陶李瞥他:“你給了?”
“嗯。”齊星羽點頭,“但我不高興。”
“不高興就不給。”
“……”齊星羽苦惱,“但感覺不給也不好。”
“有什麼不好?”
“他們是我的親人。”齊星羽又猛吸一大口飲料,“唉,雖然我感覺他們并不愛我,也不愛我媽,下葬的時候喝醉了不來,忌日也從不去看看。”
陶李看一眼齊星羽:“那你還給錢。”
“可他們需要我啊。”齊星羽嘟噥。
陶李不做評價。
齊星羽腿一伸,大聲擺爛:“我就是缺愛嘛!!”
陶李看著齊星羽。
齊星羽天天穿著二十塊錢三件的寬松T恤,褲子也是網購的便宜貨,半點看不出什麼電視里網絡上看過的富家子弟的嘚瑟樣子。
“可你不開心。”陶李說。
齊星羽踢了踢腳下的石子。
他覺得自己很矛盾,很傻逼,很懦弱,很煩。明明知道都是假的,卻一邊抱怨被索求一邊又竊喜著被需要。
半晌,齊星羽低聲說:“我不想給錢了,但我不知道怎麼辦,他們會來找我麻煩。”
陶李問:“怎麼找?”
“以前會跑來我學校鬧。”齊星羽嘀咕,“后來會去我哥公司。”
“你報警吧。”陶李說,“找你哥聯系律師,看看能不能告他們個敲詐勒索直接關進去。”
齊星羽:??
“再不然,你就用魔法打敗魔法。”陶李說,“去聯系幾個民間團隊,去他們家門前大哭大鬧,說他們要逼死你,找幾個年紀大的,攔著他們不讓他們出門,就堵在家里鬧,白天晚上都別停,鬧個十天半個月就老實了。”
齊星羽:??
齊星羽咬著吸管:“這、這是可以的嗎?”
“可以啊。”陶李靠著椅背,淡淡道,“我見過。”
陶孟剛走的那會兒,陶李不是沒有想向親戚求助過。
但他們家運氣不太好就是了。
那些親戚對他們家避若蛇蝎,還有幾個想搭著陶孟的工程發筆財,結果因為那場意外而虧了個精光的,就演過這種戲碼。
報警也沒用,今天勸退了明天又來,就算拘留了,轉頭又有新的一批人過來。
會賺這種錢的人,根本就不在意什麼道德,什麼拘留。
到最后,休息不好,意外帶來的壓力,媽媽的病情還有鄰居的抱怨和異樣的目光,迫使陶李不得不在父親好友的幫助下搬了家。
原本的房子也被賣掉,將那些宛如鬣狗的親戚的窟窿給補上了。
從那往后,老死不相往來。
“他們鬧,你也鬧,但他們精力有限,你的錢卻蠻多的。
”陶李慢吞吞道,“看誰熬死誰。”
齊星羽看著陶李,撓撓頭:“對不起哦桃寶。”
陶李:“?”
“好像讓你想起不高興的事了。”齊星羽捏著喝空了的紙盒,“我沒想讓你不開心的。”
陶李停頓一下。
“沒有。”他站起來,“早點處理,早點走向新的人生,不過現在要先去吃飯,走吧。”
齊星羽與陶李對上視線。
明明也只是比他大了一歲,卻像他哥一樣可靠。
如磐石勁松,風雨不動,堅不可摧。
“桃寶,我覺得你跟我哥應該認識一下。”齊星羽也跟著站起來,“你們肯定很合得來。”
還行吧,也沒有特別……
好吧,確實挺合得來的。
“你倆要不要加一下微信啊?”齊星羽問,“我給你們推一下名片!”
陶李撇開視線。
“不必。”
齊星羽在陶李的陪伴下吃完了飯,又恢復了那個咕咕叨叨的樣子。
“午安噢桃寶!”
齊星羽拎著回來路上買的水果,活蹦亂跳的躥回了寢室。
一回寢室,把水果往桌上一放,往床上一撲,齊星羽開始啪啪敲手機。
星星飛:哥,我好喜歡陶李哦。
打光板下剛拍完第三套服裝的季成蹊看到這句話,心跳驟停,差點把手機捏碎。
星星飛:他要也是我哥就好了。
星星飛:他一定是那種,會說喜歡我,會關心我,還給我晚安吻的哥哥。
也不是說季成蹊就哪里不好了。
齊星羽翻了個身,看著天花板上搖著頭的電扇。
只是他哥在親情的構建上也不怎麼健全,始終無法填補那份缺憾。
星星飛:你倆要不要認識一下啊?我覺得你倆肯定很合得來。
“老板,下一個片子咱們等等日落光線。
”攝影師說著,抱著電腦過來給季成蹊挑照片。
季成蹊被齊星羽嚇得加速的心跳還在咚咚咚。
“老板?季老板?”攝影師看出了老板的走神,在他眼前晃了晃,“您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