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安靜后,白文浩的聲音傳來:“沒有,我上頭沒有領導,是我自己要工作。”
白念握著手機,眼睫緩緩垂了下去。
“抱歉,爸爸還不能回家,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想去哪里玩讓司機送你去。”
“哦,”白念聲音明顯失落下來,但還是強行打起精神說,“那你工作別太累了,注意身體。”
“好,我還有事,先掛了。”
“嗯,爸爸再見。”
醫院病房,白文浩放下手機,面色一片蒼白。
“白院長,”方競看不下去,忍不住說,“不如讓白念過來吧?他在路上就一直問你,要是他知道你生病了,肯定會很擔心的。”
白文浩卻只是搖頭,冷冷道:“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
除夕夜,白念獨自吃了一大桌年夜飯,又把剩下的菜品收進冰箱。晚上也只有他一個人,白念把春晚當背景音,開始直播畫畫——
[之前說的直播,今天補給你們了。]
網友看到推送進來,都驚呆了。
[我去!Miss大大也太寵粉了吧,除夕夜,他竟然還在畫畫!]
[嗚嗚嗚,我真的會愛上這個男人的!]
[好耶!這次是新年賀圖!]
有聰明的粉絲隱約猜到他是自己過年,紛紛在彈幕里刷祝福。
[大大新年快樂!]
[大大新年快樂!]
[大大新年快樂!]
看著一條條祝福,白念覺得春晚也沒那麼難看了。
他一連畫了四個小時,下播時已經快到十二點。看手機才發現,8點多時,嚴時律給他發過消息。
-Y:蘭花開了[圖片]
圖片中,一根淺綠的花莖立在墨綠的葉片里,花莖上長著朵朵蘭花,白色的花瓣包裹著翠綠的花心,小小一簇,纖細又優雅。
白念心頭一陣驚喜,忙低頭打字:竟然開花了!香嗎?要開多久?我回來時還能看到嗎?
很快,嚴時律的電話打了過來。
白念把手機貼在耳邊,努力按耐住語氣的雀躍:“你還沒睡啊?”
“沒,守歲呢。”嚴時律聲音很輕,聽起
來比平日里都要放松。
白念:“我也在守歲。”
嚴時律:“穿著短袖?”
白念想起自己之前發的那張照片,有些尷尬:“沒有,晚上有點兒冷,穿的長袖。”
“很香。”嚴時律突然道。
白念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很香?”
“蘭花。”嚴時律說,“你早點回來,應該還能看到。”
“好哦,”白念點點頭,順桿往上爬,“如果你現在給我拍個視頻,那就更好了。”
電話那頭有短暫的停頓,隨即傳來一聲輕笑:“行,我給你打視頻。”
電話掛斷,視頻接通,最先出現在鏡頭中的是嚴時律的手。
“可以看到?”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白念呼吸有一瞬加快,他定了定神,不動聲色道:“嗯,可以。”
嚴時律站了起來,拿著手機往外走。很快,開花的寒蘭出現在了鏡頭里。
“可以看清嗎?”嚴時律問。
白念:“可以,但不太清楚。”
“這樣呢?”一只手神伸進鏡頭里,撥開了擋在前面的葉片。
綻放的寒蘭,終于完整地出現在了鏡頭里,白念目光卻落在了那只手上。
他很早前就發現了,嚴時律的手很好看。
不會過分大,以至于顯得粗野;但也不會偏小,缺乏男性氣質。他是那種剛剛好的尺度,骨節沒有變形,皮肉包裹得剛剛好,放在美術生面前,是會被當做優秀范本圍觀的那種。
“還看嗎?”一道聲音突然喚回他的思緒。
白念:?
他偷看手被抓包了?
白念猛地回過神來,脫口而出:“我沒看啊!”
“沒看?”嚴時律一愣,隨即輕笑一聲,“那你剛才在看什麼?”
白念:“……不是,我是說我看好了,可以了。”
嚴時律“哦”了一聲,沒什麼表情的說:“那我進去了。”
白念:“好的。”
嚴時律轉身往客廳走,屏幕中出現了春晚畫面。與此同時,背景音里傳來春晚主持人的倒數聲:“10—9—8—”
白念在心里默默倒數:7—6—5—
“4—3—2—”嚴時律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白念一愣,還沒回過神來,嚴時律已經電話那頭說:“白念,新年快樂。”
男生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氣音,仿佛在他耳邊響起。
“砰——砰——砰——”
窗外有煙花綻開,落在漆黑的海面。
白念坐在沙發上,心臟砰砰直跳。
煙花散落,窗外重新歸于黑暗,一片寂靜中,白念兀地開口。
“嚴時律,可以讓我看看你嗎?”
似乎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問題,那邊出現了短暫的愣怔,這才說:“你等一下。”
一只手擋住了鏡頭,漆黑中能聽到一陣腳步聲,房間的關門聲。再次放開時,白念看到了鏡頭里的嚴時律。
“好了。”他坐在床頭,神情有些緊繃,耳廓染著一抹不明顯的紅。
白念靜靜地看著他,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問他過年做了什麼。
嚴時律不是個健談的人,在電話那頭平鋪直敘地匯報著,他回家后做的事情。和媽媽一起包餃子,幫爸爸修釣魚竿,與爺爺一起寫對聯,向奶奶學習如何剪花窗。
都是些很平淡、瑣碎的事情,但白念卻很喜歡,央求著他多說一點。
伴隨著嚴時律的聲音,白念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在夢里回到了小時候,那時的他,也和嚴時律一樣有個熱鬧的新年。
…
…
白念是被窗外的陽光照醒的。
他昨晚睡覺時沒拉窗簾,7點不到,明亮的陽光就透過窗戶,落在了他的眼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