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機,把結果拍照發了出去。
“嚴時律,”白念這才重新走了出來,好奇道,“你不是回家了嗎?怎麼又大晚上蹲在寢室門口?”
嚴時律這才想起了什麼,他拿起旁邊的盒子遞給白念:“我媽讓我給你送月餅。”
白念看了眼時間,驚訝:“半夜?”
“沒,”嚴時律別過臉,神情有些尷尬,“恰好有學長讓我幫他解決一個問題,我算入了迷,就待到了現在。”
“那你也可以進來啊,”白念簡直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你在地上坐這麼久,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沒注意。”嚴時律搖頭,一旦他投入一個難題,就很難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
這是什麼數學怪人啊……
白念正想吐槽,又突然想起了什麼,試探道:“那個……我問一下,你什麼時候來的啊?”
說這話時,他還穿著一件皺巴巴的襯衫,面色一片蒼白,眼睛卻是紅腫的。
嚴時律收回視線,淡淡道:“不記得了,十點多吧。”
十點多?白念迅速在心里拉了一條時間線。
自己回家是8點左右,哭了一小會兒,最多到9點。等嚴時律進來,他肯定已經睡著了。
白念松了口氣:“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先休息吧”
嚴時律卻抬手看了眼時間,問:“你還能睡著嗎?”
白念搖頭:“暫時不想睡了。”
嚴時律沉默片刻,緩緩道:“那你和我一起送一個數據吧。”
“可以啊,”白念有些茫然,“但是要我做什麼?”
嚴時律:“洗把臉,換衣服和我出去。”
白念“哦”了一聲,然后脫下皺巴巴的襯衫,換了一件春秋款衛衣。他澆著冷水洗了把臉,很快走到了嚴時律旁邊:“我好了,走吧。”
話音剛落,他后腦勺突然一軟,嚴時律揉了一下他后腦勺。
突如其來的觸碰讓白念愣了一下,眼睛因為驚訝微微睜大。
“你頭發翹起來了。”嚴時律收回手,面色平靜道。
白念愣了一下,點點頭:“哦,這樣啊。”
嚴時律“嗯”了一聲,拿著一堆草稿紙下了樓。
哪怕是凌晨,A大校園里也沒不是完全安靜。
實驗樓里亮著燈,24小時圖書館里也有不少學生在繼續學習。
校園巴士已經停運,白念和嚴時律掃了兩輛共享單車騎過去。一路穿過深夜的校園,最后來到了天文臺下面。
天文臺是A大的標志性校園景觀,白念在學校里路過好多次,雖然有些好奇,但從來沒有進去過。似乎是說這個地方還在做研究,只有在校慶,和特殊節日才會開放。
白念把車停在路旁,跟著嚴時律走過去。
他們眼前,屹立著一棟白色大理石建筑,頂部的銀色外殼在明月下散發著淺淺的光芒,嚴謹中透著一股浪漫。
很快,有人從里面開了門。那人接過嚴時律手里的草稿紙,一臉興奮地要擁抱他,被嚴時律躲開了。
嚴時律有潔癖,和人的肢體接觸,也是能免則免。
那人也沒有生氣,又拉著嚴時律說了好大一通,各種公式和術語,白念一個字都聽不懂。
等對方說完后,嚴時律這才開口:“我想帶個朋友上去。”
“沒問題,”那人看了白念一眼,很爽快道,“今天是中秋,正好可以賞月。不是我吹牛,放眼整個A大,你都找不到比我們這兒更好的賞月點了。”
白念跟嚴時律一起上了樓。天文臺高,但是內部空間并不大。他們穿過狹窄的樓梯,然后來到了一個半圓形的建筑里。
凌晨兩點,里面還有不少人,圍著一個個龐然大物的機器,說著他聽不懂的專業術語。
等他們上來后,又開始看嚴時律帶來的那堆草稿紙。
白念聽不懂。看不懂,也不敢亂動,只得拘謹地站在旁邊,生怕一動就碰壞了什麼專業設備。
“過來。”嚴時律已經站在一個天文望遠鏡面前沖他招手。
白念避開地上的設備,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會用天文望遠鏡嗎?”嚴時律問他。
“不會。”白念老老實實搖頭。
“先調焦,然后找到觀測天體的位置,今天滿月很亮,可以再加一個減光濾鏡。”
嚴時律一邊說著,一邊進行手里的動作,很快,他就起身把目鏡觀測的位置讓了出來。然后對白念說:“過來看看。”
白念有些好奇地靠了過去。
剛開始還有些昏暗,但是當眼睛適應光線后,他逐漸看到了之前從未見過的月球細節。
高低起伏,環形山脈。
雖然之前也在網上看過圖片,但是此刻肉眼看到,又是一種截然不同的心情。
白念看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抬起了頭,眼睛亮了一瞬:“好厲害,我之前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月亮。”
嚴時律“嗯”了一聲,又往前一步:“我再給你看另一個天體。”
“好的!”白念用力點頭,忍不住開始期待起來。
這一次嚴時律換了個口徑更大的望遠鏡,調整參數的時間也更久,白念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嚴時律的動作。
他熟練地操作著手下的儀器,全程動作有條不紊,一絲不茍,就仿佛他天生就該做這個一樣。
“過來。”嚴時律再次抬起了頭。
白念走過去,把眼睛放到目鏡上,看到了一片模糊的灰白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