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爸爸的話,把畫畫當做愛好就行了,”白文浩站了起來,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你學經濟學,畢業后我還可以帶著你。”
“爸爸,”白念有些著急,“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要趕飛機,先走了。”白文浩扣上西服紐扣,揉了揉白念的頭發,“如果你這麼喜歡油畫專業,我允許你再學一學期,大二下學期再轉專業。”
“可我……”
白文浩已經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黑色轎車徐徐駛出酒店,方競一邊打方向盤一邊往旁邊看了一眼。
白念站在酒店餐廳落地玻璃窗里往外看,神情失落中帶著幾分依戀,還有深深的惆悵。
“白念這幾年越來越厲害了,”方競笑了一下,試圖活躍氣氛,“看來他真的很適合學美術。”
白文浩卻只是冷聲道:“開你的車。”
……
“今天中秋節,白念也沒過來吃飯,”看著桌子上一堆月餅,李卓對嚴時律說,“你給他送點兒月餅吧。”
李卓最近沉迷下廚,從好幾天前就開始忙活,做了一堆月餅。什麼冰皮、云腿、雙黃蓮蓉,味道好賣相佳,獲得了親戚朋友的廣泛稱贊。
偏偏家里兩個人都不懂得享受,吃兩口就嫌棄太甜放下了,現在家里還剩了不少。
“不用,”嚴時律淡淡道,“他今晚和他爸爸過節。”
“你還知道這個?”李卓有些意外。
嚴時律又不說話了。
李卓懶得問他,直接在微信上問白文浩,對方卻說已經去機場,準備離開了。
“竟然就走了?什麼事情這麼忙呀?”李卓不理解,“把念念一個人丟在學校,他也忍心。”
嚴哲:“可能是想拼事業了。”
李卓:“可事業再重要,也不能不顧孩子啊!”
嚴哲也不說話了。
一個兩個都是悶葫蘆,李卓懶得和他們廢話,開始和群里的小姐妹聊天。
嚴時律一直沒有參與話題,只是默默拿起了桌上的一個月餅禮盒。
“給白念啊?”李卓抬頭道,“他爸爸肯定給他買了,我們這兒的,明天你去學校再順路帶給他吧。”
嚴時律猶豫片刻,又把手里的月餅放了回去。
他們晚飯時間早,現在也才不到八點。
嚴時律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刷著朋友圈,滿屏的節日氣息。
他點進白念朋友圈,里面還是他出院那天發的內容,說謝謝大家的關心照顧,他現在沒事了。
嚴時律刷新了好多遍,都沒有任何新的消息。
又一次刷新,他突然站了起來:“我出去一下。”
李卓:“去哪兒呢?”
“張黎陽找我。”嚴時律起身離開,還不忘拿走桌上的一袋月餅禮盒。
……
張黎陽爸媽中秋沒假,他在家也無聊,約了一群朋友去KTV唱歌。當他正唱到月亮之上時,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張黎陽愣了一下,繼而得意地笑了起來:“看來我行情不減當年啊,中秋節也有人想我。”
……
嚴時律一路小跑進了學校,長假的學校本就冷清,再加上今天是中秋節,留校的大部分人都去過節了,宿舍樓道里靜悄悄的。
嚴時律打開寢室門準備開燈時,突然聽到了一陣壓抑的哭聲。
他愣了一下,放在開燈鍵上的手突然頓住了。
透過窗外的月光,他隱約能看到白念床上的被子鼓起一個小包,小包不停地抖動著,伴隨著一陣如小獸嗚咽般的哭泣聲。
他哭得那麼傷心,連嚴時律開門進來都沒有察覺。
嚴時律在門口站了許久,隨后又退了回來,輕輕掩上房門,沒有撞破白念的尷尬。
明亮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走廊,勾勒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嚴時律站在門口,一邊聽著屋內的哭聲,一邊在心里默數質數。這是他讓自己冷靜下來的習慣。
但這一次,不管他數了多少位質數,依舊心神不寧,焦躁不安。
白念的哭聲縈繞在他耳邊,仿佛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粒石子,令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慌亂。
……
白念哭累了,不知不覺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半夜,他迷迷糊糊地醒來,看到天花板上有一道明顯的光束。那是寢室門沒關嚴,走廊的燈光透了進來。
他忘了關門?
白念揉揉腫脹的眼睛,踩著拖鞋過去關門。走到門口卻發現,嚴時律竟然坐在門外,旁邊擺著一個紙盒子,膝蓋上放了一堆草稿紙,正在不停地算著什麼。
白念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他茫然地眨了眨眼,難以置信:“嚴時律?你怎麼在門口?”
地上的人沒有回答他,只是手中的筆不停地計算,一張張草稿紙從他手中飄落。
這是嚴時律精神高度集中的表現,白念沒有打擾他,只是默默地退到了一旁,有些好奇地觀察著他的動作。
所有科目中,白念最不喜歡的就是數學。
他從小數學成績就不好,小學初中還能靠努力彌補,但到了高中,他就被天賦型選手甩開了一大截。無論他怎麼努力,他在這門科目上都拿不了高分。
對他來說是一串串枯燥的數字,但卻能讓嚴時律如此著迷……
大約十分鐘后,嚴時律在紙上寫出了最后一個數字,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