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揉捏著手里的企鵝玩偶,沒有注意到身旁那道關切的眼神。
其實在南方那三年,他過得算不上多好。
當時他剛過十五歲,母親病逝,父親忙于工作,他去了新城市,沒有任何朋友。
爸爸工作忙,他就努力做一個乖孩子。他不給家長添麻煩,但也度過了一個相當孤獨的青春期,他的社恐就是在高中時期重新回來的。
不過現在都過去了……
白念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等到中秋節說服爸爸,允許他不轉專業,繼續學美術……?
他身前突然一軟,然后跌入了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中。
一觸即離的,帶著淡淡冷香的擁抱。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白念愣了一下,過了許久,他這才仰起頭,清澈的眼中滿是茫然:“你為什麼要抱我?”
“抱、抱歉,”嚴時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他有些尷尬地松開手,連自己也感到意外,“就是覺得你可能需要。”
白念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然而最后只是低著頭,很輕地“哦”了一聲。
嚴時律別過臉,下頜線拉出一條緊繃的線條,不再說話。
二人并肩走向寢室,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尷尬。
……
“臥槽,已經抱上了??”在他們身后不遠,一個男生驚訝地睜大雙眼,“驍哥,那你不是沒有機會了?”
“我要什麼機會?”賀驍連忙反駁,眉頭皺得緊緊的,“我又不喜歡他!”
“那你干嘛總圍著白念轉?”
“我、我那是看他不順眼,故意找他麻煩!”
“可你還還大老遠跑去排隊給他買奶茶。”
“我打了人,我道歉不行嗎?”
“這樣?”
“不然你以為是怎樣?”賀驍沉著臉,兇悍得像是一只發怒的獅子。
嚇得旁邊的男生連搖頭。
“沒有沒有,我什麼都沒以為,驍哥你說得都對!”
賀驍抬頭看向那兩道遠去的身影,整個人都煩躁得要命。
猶豫片刻,他轉身往宿舍相反的方向走,進入了后街剛開的一所酒吧。
凌晨,賀驍借著酒勁兒撥通白念手機。
然而回應他的卻只有冰冷的提示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
翌日上午,白念在宿舍樓下“砰砰砰”的籃球聲中醒來,他瞇著眼睛看了眼時間,然后關閉了手機的飛行模式。
白念社恐,而且他的社恐有嚴格的等級劃分。
主動和別人打招呼、開口問路、咨詢服務員,屬于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克服的。
上課被抽到回答問題,不得不在公眾場合發言,屬于很不想做,但因為外界影響不得不做的。
而給不太熟悉的人打電話,毫無疑問可以排進他的社恐行為前三,屬于能避免就一定不會發生的事情。
他睡覺一定要開飛行模式,因為討厭在半夢半醒中被鈴聲鬧醒,他也不喜歡接到陌生人的電話,社恐最嚴重的時候,白念甚至根本不接陌生號碼來電。
高二時,他爸爸的秘書和他聯系,用的是一個陌生號碼。白念以為那是推銷電話,掛了對方整整一周的電話。直到后來他們在家里見面,白念這才知道,自己爸爸有了一位秘書,會幫忙處理一些他生活中的事務。
后來那位哥哥改用微信和他交流,這才顯著提高了溝通效率。
“嗡嗡嗡——”
白念剛取消飛行模式,季小澤電話就打了進來:“好家伙,總算打通了,你才起床嗎?”
“嗯,剛醒。”白念坐在床上,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聲音發軟。
“來游泳館嗎?”那邊似乎有些吵,季小澤不得不加大了音量,“你不是要學游泳嗎?正好過來練練。”
“現在?”白念抬手看了眼時間,茫然道,“誰大早上游泳啊?”
“你等著啊,我給你看誰。”季小澤打開手機免提,那邊霎時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喝彩聲,還有女生很明顯的尖叫聲。
白念沒反應過來:“誰呀?”
“你室友賀驍唄,”季小澤說,“他不是游泳隊的嗎?正好可以教教你這個旱鴨子,免得你期末考試掛科。”
白念:“不了吧……”
他不是很想和賀驍扯上關系。
季小澤:“那你游泳考試過不了怎麼辦?”
“游泳雖然是必修課,但只占體育成績的十分之一,”白念不太在意,“那十分我會在太極拳里補回來的!”
季小澤:“……”
“也行吧,”季小澤不再勉強,“那我先掛了。”
“嗯,拜拜。”
白念每周有兩節體育課,一節是必修課游泳,一節是他自己選的太極拳。
太極拳很不搶手,基本都是別的課沒選上才被迫來上課的。但白念還挺喜歡的,因為這沒有什麼運動量,很適合他這種懶人。
可惜還要上游泳課……
白念嘆了口氣,從衣柜里拿出了長袖泳衣泳褲,和那些花式各樣的泳衣比起來,白念的泳衣堪稱保守中的戰斗機,從頭包到腳,甚至還被季小澤嘲笑是去潛水的。
但白念覺得很有安全感,每次體育課,他就穿成這樣趴在淺水區,努力聆聽著游泳老師的教誨,做出一副非常用功的表情,然后心安理得的,渾水摸魚。
大課老師不像健身房私教,會包教包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