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了一起走,怎麼都不等他呀?
白念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追了上去。
他倒不是一定要和嚴時律一起走,但去別人家里拜訪,他比主人到得還晚,也太沒禮貌了。
倒是嚴時律,明明還沒到約定時間,不知怎麼的就擅自提前出發。他澡也沒來得及洗,身上都還沾著顏料,實在是有些不像話。
反正人都走了,白念也不著急,他慢吞吞地走下樓梯,卻沒想走到寢室大門口看到了嚴時律。
他站在一顆茂密的梧桐樹下,穿著一件白襯衫,顯得他身高腿長,氣質出眾,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嚴時律竟然還在等他?
白念有些驚訝,連忙小跑了過去:“走吧。”
嚴時律卻依舊站在原地,一雙銳利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白念有些茫然:“怎麼了?”
“我媽媽讓我在學校多照顧你,所以我之前一直防著賀驍欺負你,”嚴時律漆黑的眼眸注視著他,聲音冷清,不含一絲情緒,“但既然你和賀驍關系好,那我就不管你了。”
“李卓阿姨讓你照顧我?”白念愣了一下,回想起前些日子里嚴時律對他的關照,終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但是……
白念仰頭看向嚴時律,一臉茫然:“我什麼時候和賀驍關系好了?”
嚴時律聲音更冷:“剛才我進來,你們還抱在一起。”
白念:“那是他讓我幫他畫畫,強行抱我的。”
嚴時律:“昨天你還幫他洗褲子。”
“誰幫他洗了?”白念難以置信,“那是他自己洗的。”
嚴時律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自己洗的?”
白念:“對啊,我拒絕他了,是他自己洗的褲子。
”
嚴時律呼吸一滯,沉默了好久,才若無其事地“哦”了一聲。
二十分鐘后,嚴時律家門口。
李卓打開防盜門,見到門外的冤種兒子,罕見地“喲”了一聲:“今天心情不錯啊?還知道沖我笑了。”
嚴時律一怔,又迅速恢復成了冰塊兒臉:“沒有,我完全不高興。”
第7章
“我真是欠你的,回家了還不高興!”
李卓懶得和他多說,她伸手把嚴時律撥到一旁,露出身后的白念,立馬換了張表情:“念念來啦?都好久沒見了,快進來讓我看看。”
“卓姨好,”白念遞上手里的水果,笑容乖巧道,“不好意思啊,回來這麼久,一直沒來看您。”
“哎呀,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該我們照顧你才對。”李卓拉著白念的手,熱絡道,“我就你媽一個好閨蜜,她現在走了,你就把我當你媽。”
知道對方是說客套話,但白念還是很感動。他點點頭,用力握住了李卓溫熱的雙手。
回憶起早逝的閨蜜,李卓眼眶有些紅,就在她還想說些什麼時,嚴時律微冷的聲音響起。
“媽,我好像聞到糊味兒了。”
“啊,我的辣子雞!”李卓這才反應過來,她抹了把眼睛,風風火火沖進了廚房。
“白念你先休息一下,”李卓一邊炒菜,還不忘招呼白念,“先讓阿律陪你玩玩,吃飯還要等一會兒呢。”
白念:“好的,我知道了,您先忙吧。”
換好拖鞋后,白念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
上一次他坐在這里還是四年前。
母親去世后,父親也辭掉了A大的教授職位,選擇接受企業聘請南下工作。
搬家前一天,年僅14歲的白念提著母親留下的蘭花,只身前來與李卓告別。
他還記得當時李卓抱著蘭花惆悵的模樣,也記得在他離開時,她那副欲言又止、但又什麼都沒說的表情。
時光靜靜流逝,時隔四年,白念再次回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這個家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只有書墻上的書越來越多,窗邊的植物越發繁茂。
“要去看看嗎?”嚴時律問他。
白念有些茫然地抬起頭。
嚴時律:“你母親留下的蘭花。”
白念一怔,慶幸道:“要的,謝謝,麻煩你了。”
陽臺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植物,經過多年養護,這些植物都長得枝干粗壯,葉片肥大,白念抬腳踏入其間,宛如步入一片茂密的森林。
他繞著陽臺看了一圈,然后在一棵龜背竹下找到了蘭花。
蘭花品種是寒蘭,因為不在花期,只剩下一叢墨綠修長的葉片。
白念有些遺憾,嚴時律卻已經打開微信,翻出李卓的朋友圈給他看:“今年春節都開了花。”
白念一怔,隨即湊到嚴時律身邊,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照片里,一朵朵淺綠色的蘭花綻放在春日里,花朵清新艷麗,葉片修長優雅,開得比四年前還要繁茂。
原來不是所有東西都逝去了,原來還有被好好留下的。
看著這一幕,白念鼻頭突然一陣發酸,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謝謝,謝謝你們。”
此刻他的眼眶紅通通的,看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但他整個人卻在笑,不是強顏歡笑,而是由內到外都散發著喜悅。
嚴時律不由得愣怔了片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沒什麼,都是我媽養的,”他別開臉,聲音有些不自然,隨便找了個理由轉移話題,“你的脖子怎麼回事?”
白念反應了兩秒,這才明白他在說什麼。
“還不都是你,”說起這個白念就郁悶,忍不住埋怨起來,“明明約好的是11點,結果你提前二十分鐘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