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策面容蒼白地坐在孟廣平對面,“孟總,我和池越……”
孟廣平做了個極不禮貌地手勢打斷許策,“我知道你們感情很好,我也不反對同性戀,但是池越不可以。池越是我唯一的兒子,今后,他不僅要接手我的產業,也要擔負起傳宗接代的責任。而且,我本人反對代孕,所以你和池越沒有任何可能。”
“除非你能生孩子。”孟廣平說話的速度不疾不徐,聲音甚至有幾分溫和,但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充滿惡意。
冷汗沿著鬢角淌下,許策有些不舒服,他的主治醫生告訴他,覺得不舒服的時候,可以吃一粒藥,許策很想先吃一粒藥,再好好同池越的父親談一談,告訴他,自己真的很愛很愛池越。
“孟總,我……”
孟廣平再次打斷了許策,丟了一個文件袋在許策面前,“打開看看。”
許策的手有些輕微地發抖,他本能地不想打開面前的文件袋,孟廣平卻不給他任何遲疑的機會,冷漠地,盛氣凌人地說:“立刻打開它,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
文件袋里裝著一疊照片,是他和池越在一起的照片,其中有幾張是他們在小洋樓忘記關窗簾時被偷拍的親密照。
許策面色煞白,連嘴唇都失了顏色,耳邊響起孟廣平沒有任何感情和起伏的聲音,“如果這些照片被其他人看到,池越這一輩子就毀了。當然,我是池越的父親,我不會容忍這些照片威脅到池越,它們全部都會被立刻銷毀。但是許策,只要你一天沒和池越分開,你們就有被拍到的可能,你那麼喜歡池越,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們的關系曝光,池越將會面對怎樣的局面……”
許策的耳朵漸漸聽不清孟廣平說的話,他睜大雙眼,看著孟廣平的嘴在他面前一張一合,慢慢的……孟廣平的聲音和任志丘的聲音混在一起。
“許策,視頻里艸你的男人是誰,你告訴我他的名字,我就放過你。”
“如果這些照片被其他人看到,池越這一輩子就毀了。”
“不說是吧。護著你的心上人是吧。”
“只要你一天沒和他分開,你們就有被拍到的可能性,如果你們的關系曝光,池越會面對怎樣的局面?”
“只要你離開他,他就沒事了。”
“那就先給你拍一組裸照。”
“不…不……”鮮紅的血絲爬滿許策雙眼的鞏膜,像蜘蛛網一般可怖,喉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牢牢鉗住,他聲嘶力竭地,一遍遍無聲地吶喊,“不…不要……”
“不要池越身敗名裂……”
“不要……”
孟廣平辦公室的大門突然被人大力拉開,秘書尷尬地站在走廊上,池可欣一臉怒氣地走了進來。
池可欣穿著一套干練的職業裝,用她那雙養尊處優,平時只會拿話筒和敲鍵盤的手攬住了許策的肩。
“小許,跟阿姨走。”
孟廣平皺了下眉,“我還沒和許策說完話。”
“你有什麼資格和許策講話!池越不愿意出國,你就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孟廣平,你真的是幾十年如一日的讓我覺得惡心!”
池可欣輕輕推許策的背,“我們走。”
孟廣平冷漠的聲音在他們身后響起,“許策,好好想一想我說的話,怎麼做才不會傷害到池越。”
車水馬龍的馬路上并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池可欣想,如果她當時知道許策生病了,她是不會說出那些話的,至少不會選擇在這樣不合時宜的地點。
可惜,人生哪有早知道。
池可欣看著眼前面無血色的許策,有些于心不忍地開口,“小許,你喜歡池越嗎?”
許策茫然地看著池可欣,好像沒有聽懂池可欣的話,他很想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躲起來,信隆大廈的樓下人頭攢動,他覺得有些難受,他很想走。
池可欣又問了一遍,“小許,你喜歡池越嗎?”
許策艱難地點頭,“很…喜歡……”
池可欣很輕地拍了拍許策肩,許策的肩膀正微微發抖,他全身都在抖,池可欣狠下心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是個好孩子,你和池越都是好孩子,但眼下,你們都還太年輕,加上你們各自的身份和目前社會的包容性,眼下硬要在一起,可能不會有一個太好的結果。”
“為彼此妥協,為彼此犧牲,為彼此成全的感情看上去很美好,可你們能保證三年,五年…這一生都會如此嗎?也許你會愿意為了池越不再拍戲,不做演員,但池越可能會因為你的付出感到痛苦和自責;同樣,池越為了和你在一起,不得不放棄很多他喜歡的事,你心里也會不好受。”
“未來難以預料,你們的人生才剛剛起步,現下談天長地久終究只是美好的愿望而已。小許,如果你們真的喜歡彼此,就算分開了,以后各自成熟后也會重新走到一起。”
“到那個時候,誰都不能拆散你們。”
“所以,小許,和池越分開吧。”
這天晚上,許策做了一個夢,夢里面,渾身赤裸的池越被釘在恥辱的刑架上,無數的鋼釘插進他的血肉里,鋼釘與血肉間釘著成百上千張各種不堪的照片,無數人從池越身邊經過,他們冷漠地看著池越,也同樣冷漠地看著那些照片,每個人都面無表情,好像池越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不堪入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