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越的手指似有若無地輕輕撫過許策的眼睛、鼻尖和嘴唇,不敢多使一分力,像是舍不得把這張臉給碰疼了。
翌日一早,池越醒來后發現套房的臥室里只有他一個人。
他怔楞地坐在床上,茫然環顧四周,哪里都沒有許策曾經來過的痕跡。
被窩是冷的,床頭柜上只有一部手機,衣架上只有他的衣服……
池越垂下眼,懷里空蕩蕩的,沒有人窩在他的心口,眼淚朦朧地低語。
“小狼崽,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小崽,我每一天都很想你……”
池越慌張地站起來,拖鞋都來不及穿,赤著腳沖到門口,大力拉開房門。
池越見到了許策。
許策拎著幾個紙袋站在門外,正拿著房卡準備開門,他愣了一瞬,急聲道:“小崽要走了嗎?我買了早餐,吃兩口再走,好不好?”
池越深吸幾口氣,轉過身迅速掩去眼里的情緒,走進衛生間關上了門。
許策聽見池越開了淋浴,他把紙袋里的早餐取出來,打開蓋子,擺好餐具。
池越很快洗好出來,下半身穿著褲子,上半身赤裸著,胸肌飽滿,腹肌清晰,頭發擦得半干,發梢的水珠沿著鎖骨,胸口往下滑,順著人魚線滾進褲腰里。
許策口干舌燥地轉過頭,幫池越拉開椅子,“中式西式的都有,多少吃兩口,好不好。”
池越穿好襯衫,拿起手機準備離開。
許策急急地跟在池越身后,小聲說道,“現在才七點多,這兒到你公司最多半小時,吃早飯完全來得及。”
許策拉住池越襯衫的袖口,池越卻沒有回頭。
許策很輕地深呼吸了兩下,忍住眼里的潮意,“你別走。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馬上離開。”
許策見池越沒動,趕緊松開手。
床頭柜上有兩只充電寶,是許策擔心池越手機沒電,天還沒亮就去前臺借的,他將充電寶拿在手里,快速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什麼再需要他做的了。
許策繞到池越身前,沒敢回頭,剛把手放到門把手上,眼淚就再也忍不住地滾落下來。
許策打開房間門,后一秒,門被池越用力地摔了回去。
許策愣愣地看著門把手,局促不安地垂著頭,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不惹池越生氣。
“轉過來。”池越說。
許策用手背蹭了蹭眼睛,轉過身來。
“看著我。”
許策努力調整呼吸,抬起頭看向池越。
池越沒再說話,良久后,他伸出手抹掉許策臉頰上沒有擦干凈的眼淚。
許策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
池越的動作給了他莫大的勇氣,憋在心里的話脫口而出,“我那天…身上的傷是拍戲的時候吊威亞留下的,吊威亞的戲已經全部拍完了,身上的傷在慢慢好了,你可以檢查…臉上的巴掌印…是我自己抽的,我一時犯了渾,以后再不會了……還有,那天…我不知道發燒了……”
“小崽,我真的,沒有…想要玩弄你。”
許策想,如果可以,他愿意剖心挖肝,只要池越愿意相信他。
“小崽……”許策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我愛你。”
這不是醉酒后的胡話,這是許策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認認真真地告白。
許策對池越說,我愛你。
池越雙眼赤紅,右手用力地掐住許策的臉頰,手勁大得許策覺得自己的面頰骨都快碎了。
池越表情狠厲地看著許策的眼睛,胸膛上下起伏,手背上,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起來,可是他的目光,依舊忍不住地停留在許策的眼睛,一瞬不瞬。
他們離得那麼近。
池越伏在許策耳邊,“不準再說你愛我。”
“你的愛說丟就丟,分文不值。”池越摔門而出。
唐湉一臉擔憂地看著許策。
許策臉頰上有明顯的指印,他身體微微蜷縮著,窩在后座上,安全帶勒得他很不舒服,勒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你的愛說丟就丟…你的愛說丟就丟…你的愛說丟就丟……”耳邊一遍遍地回響著池越的話。
是啊,當年,他為什麼就丟了呢。
許策一直都知道,池越外表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實是個脾氣特別好的人,在他做了那麼傷人心的事情后,池越對他說的最重的話,也不過就這麼兩句。
許策想,池越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每當他對著自己又狠厲又決絕的樣子時,眼里都是傷心。
許策希望池越別再傷心,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做。
唐湉把車開到片場的攝影棚外,“策哥,真沒事兒?”
許策搖頭,“沒事,昨晚喝了酒,沒睡好。”
唐湉心疼,“以后還是坐房車吧,你這麼蜷著,我看著難受。”
許策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房車太招搖了,在市中心蹲池越,坐在房車里像話嗎。”
“請問房車哪里招搖了?你那小轎跑就不招搖了?”
許策苦笑,“不開郭姨要生氣的,停在小區里積灰我也舍不得,先開著吧,追人沒車也不方便。”
唐湉欲言又止了一番,還是忍不住問道:“池越到底什麼態度?”
許策垂著眼,宿醉后的腦仁兒痛得一抽一抽的,“毫無進展,我還要更努力才行。
”
唐湉不干了,“你都努力成什麼樣了!還要怎麼努力呀!這都幾個月了!他眼瞎呀!不行,我看不下去了,我要給老板匯報,讓老板出手收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