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當年的事情啊……”劉欽東自己喝著一瓶咖啡,聲音好像也苦了幾分,“不是不想和你們說,是覺得你們太年輕。”
大家都不說話了,紛紛猜測著當年發生過什麼。
“你們覺得路助是個什麼樣的人?”想不到劉欽東突然問。
水泊雨頭一個反應過來:“很親切。”
“很疼我們!”童嘉第二個說,“經常給我們放放水,給我們塞好吃的。”
林鹿也點頭:“而且脾氣比明志鴻好多了,總是笑呵呵的。路助他也就是不愿意挪窩,在咱們北體只能當個助教,換個地方絕對是教練了。”
“地方隊說不定還會高薪聘請他呢。”張清說。
劉欽東笑著聽,時不時點點頭,對這幫孩子的評價表示認可。等到大家都說了一圈,劉欽東反而看向了陸水:“該你說說了。”
陸水又回到了沉默寡言的模式,低頭研究葡萄汁怎麼打開。
劉欽東再一笑,這是不愿意和自己交流,看來小路真是沒白疼他。
“顧風,你是隊長,你說說。”劉欽東換了個人問。
“我?”顧風伸手拿過陸水手里的葡萄汁,原本想要擰一把給開了,沒想到他也沒擰動,比較尷尬,“路助是一個明辨是非的人,他雖然看著好說話,其實個人底線非常清晰,黑白分明。”
“沒錯。”劉欽東點了點頭。
瓶子打不開,陸水低頭研究它的包裝紙,這才慢慢開了口:“路助的脾氣很沖。”
這算是一個隱藏屬性吧,其他的人反正都沒察覺出來,可是陸水每次接觸都能感覺得到。只不過這點屬性隨著年齡增長逐漸佛系了,要是時光倒退20年,路助不一定是什麼樣子。
“他啊,確實是好說話,但確實也是脾氣大,說話不注意,特別容易得罪人。”劉欽東喝了一口咖啡,“年輕的時候小路可沒少得罪人。”
水泊雨歪著頭聽著,有點不敢相信。
“我們很小就認識了,我可比你們了解他。他膽小,遇到大事比較怕事,不愿意惹禍,看著像個老好人似的。但是說話有時候不過腦子,稍不留意就把人給得罪了。可是隊里的人都不和他計較,因為知道他沒什麼壞心眼。”劉欽東笑了笑,像是回憶起了什麼。
可陸水卻沒給他好語氣,直問:“這些和你當年離開有什麼關系?”
“是啊,這些和我當年離開又有什麼關系……”劉欽東重復了一遍,目光看向遠處,“以前我年輕的時候,也以為自己能和你們一樣,或者和現在的小路一樣,永遠留在跳水池邊上。運動員生涯結束之后就當個教練,把自己總結出來的經驗都傳授給年輕的學生,然后看著他們拿金牌,過這樣精神滿足的一生。”
“然后呢?”童嘉忍不住問。
“然后啊,世界上大概最可氣的就是‘事與愿違’這4個字吧。”劉欽東無奈地搖搖頭。
這倒是聽出幾分無奈來了,顧風問:“您受傷了?不得不退役?”
“沒有,我身上沒有多少職業傷。”結果劉欽東自己給否認了。
這句話瞬間激起了陸水的抵觸心理,恨不得直接拎包走人。但是理智又告訴他這件事可能沒這麼簡單,所以還愿意坐在原地聽他把話說完。
“那一年我和小路是男臺的搭檔,成績雖然沒有沖上頂尖,但是未來進步的可能性非常大,隊里也有幾位教練很看好我們。
小路家里都比較支持他搞體育,他爸媽都挺好的,從沒想過讓他放棄,但是我家里就沒那麼走運,爸媽一直不支持。”
等劉欽東這句說完,陸水馬上問:“所以當年是您家里逼您離開的?”
“也不是。”想不到劉欽東又搖頭了。
陸水抿嘴不再多問,但是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不是因傷退役,不是家里逼迫,那只能是主觀放棄。
“我家里雖然一直不支持,但是爸媽對我的個人選擇沒有太多控制,他們心里有數,我就算再喜歡也不可能跳一輩子,到時候肯定會轉業,這就是運動員的路。那時候他們一直在辦移民,我的意思是他們先去吧,我這邊最起碼要等到退役才能決定,我有我自己的人生,他們無權干涉。”劉欽東的語氣里多了幾分懷念,“那時候真年輕,以為自己能掌握命運,直到有一天領導找來,說我和小路這對好幾年的跳水搭子不能跳了。”
聽到這句,陸水和顧風同時心里一緊,也一驚,悲憤感同身受。
“我和小路肯定有異議,但我們的異議對隊里來說算不上什麼聲音。”劉欽東這時看向了水泊雨,“如果那時候我們身邊有一位你這樣的朋友,說不定也能有轉機。”
水泊雨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這次風水組合能繼續參賽,爸媽肯定沒少和學校打交道。在人脈關系這方面他們的優勢毋庸置疑,這就是最不公平的地方,像周潼那樣的可能一輩子都觸及不到頂層教練,自己一出生,身邊就一大堆。
“上級跟我們的談話只是通知,談談,談過之后就是讓我們花時間去接受,然后盡快服從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