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視線變得渾濁,杜英哲的牙齦也滲出了鮮血。
但是這幾個字,恰好令陸水恍神了一剎那。
就在這一剎那里杜英哲抓住了機會,反手擰動了陸水的手掌方向。他可能沒有年輕人的體力,但是他更了解陸水的人心。他哥就是能夠刺激他的關鍵詞,也是自己逃出生天的唯一希望。陸水反應過來時已經有點晚了,視線瞬間凝聚,注意力回歸到眼下,但杜英哲已經脫手,連帶著他的身體也跟著踉蹌了兩步。
陸水早有準備不會那麼順利,再加上也就是運動員才能有如此快速的反應能力,否則剛才那一下他已經被拽倒了。杜英哲的逃脫屬實在意料之外,但陸水也不是沒有后手準備,抬肘擊中他的下巴。
砰,一聲。
是杜英哲沒咬緊的牙關上下磕碰。
如果他有足夠的運動經驗就該知道這時候不咬緊會有多大的后果,陸水揪住他的頭發再是一拳,杜英哲慌忙中摟緊他的腰部,整個人趴在他的身體上面,陸水干脆將人放倒,一起倒在了冰涼的還沒發芽的濕潤土壤上。
但即便有了靈敏的身手,陸水在體型上還是吃了一點虧,他為了比賽一直在控制低脂,正面和一個比自己高一些的成年男人對抗不會馬上占上風。杜英哲已經快速喘過氣來,抓準這個時機向旁邊翻身,這一次把陸水壓在了身下。
陸水的眼睛仍舊死死地瞪著他,像是把周遭的光都吸了進去,只剩下一片深黑。
“我就知道……”杜英哲只說了半句,但下手狠毒,自己的喉嚨被圍巾勒緊,同時也沒有放過陸水的喉嚨,借助位置優勢死死壓制住他。
在社會上磋磨多年他怎麼可能對一個隨隨便便主動找上自己的小屁孩掉以輕心。
一個大學生,在他這種人面前完全沒有優勝可能,自己可以用錢拿捏他,用社會資源堵住他所有的路,用感情迷惑他。但是杜英哲沒想到他是想要殺了自己。
如果陸水要是沒改名字,他可能早早就認出了他。
那個叫陳雙的,臉上有一塊胎記的,竟然是他哥哥……杜英哲原本都快忘記那一天,但是猛然間想起,原來自己什麼都沒有忘記。
躺在地上的陸水暫時掙脫不開,轉而低頭狠狠咬住他的手腕,恨不得直接咬下一塊肉來。這是一個多麼陰險狡詐的人,一上來就給自己發零花錢,又送了數額巨大的手表,試圖用包裝成糖果的匕首捅自己一刀。陸水敢保證這個人已經想好了后路,哪怕他真的和別人好了,分手后也會把投入的金錢要回來。
這種人就該死!
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陸水竟然翻動了身體。杜英哲重心不穩,順著身下的力道向右側方歪倒,就在陸水準備連人帶自己一起滾進河里的時候一個身影罩了過來,沖著杜英哲的后背就是一腳飛踹。
杜英哲往旁邊飛了幾米似的,重重地摔在地上。
陸水快速地坐了起來,胸口不斷起伏,精神狀態還處于備戰的緊繃當中,不管這個黑影是敵是友是路人都想要攻擊。他迅速地爬起來沖向杜英哲,不能停,他還沒有被自己殺死,就差一步了……
“四水!”屈向北從后面拽住了他。
“放開我!”陸水殺紅了眼,全身都沒了知覺,他感覺不到呼吸和心跳,溫度和疼痛,此時此刻只需要再執行一個任務。他聽出了北哥的聲音,可是意識里竟然想不起北哥這個人是誰,長什麼樣子,他只顧得往前撲。
“我殺了他!殺了他!”陸水喊了出來,沖著杜英哲拳打腳踢,但是總覺得身后有個巨大的力量在拉扯他,阻礙他。他不斷揮舞手臂試圖掙脫,嘴里說出來的言語已經不算清晰,他要報仇,要打落他所有的牙,踢斷他身上每一根骨頭!
而屈向北則沒有再開口勸說,只是用力地抓住他,看著一向懂事聽話的乖弟弟四水在眼前發瘋一樣。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牙醫,自己果然沒猜錯。
他一直都想不明白陳雙為什麼不肯去看牙,拔智齒又不是什麼大手術,對于一個專業運動員來說哪怕是再嚴重的傷痛都能忍住,不可能一直拖延著。
這已經很奇怪了,更奇怪的,四水竟然勸都不勸。
那麼關心哥哥身體健康的人居然無動于衷,屈向北不得不多想,這里面絕對發生過什麼隱情。所有的答案就在陸水帶他去牙醫診所那天揭開了,陸水怎麼可能剛好就有一份預約?
或許,高中霸凌者的事只是一個巨大的幌子,想要吸引走所有的火力。
因為陸水太聰明,屈向北必須要有所防范,同樣也不敢輕舉妄動,怕打草驚蛇。以他對陸水干脆利索的行動方式的了解,動手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所以屈向北這幾天下午都請了假,和陳雙說要回家照顧一下老人,回絕了陳雙想要一起回家照顧的請求,悄悄地去牙醫診所門口蹲守杜英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