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后,更衣間里充滿了人,所有男生都擠在一起,忙著沖水,忙著吹頭發。陸水發現有更多的人和他打招呼了,這是好事,說明他們都覺得自己跳得好。
人太多了,需要兩個人共用一個花灑,陸水進入隔間,剛要將浴簾拉上,忽然一只手拽住了簾子,拉上失敗了。
“一起洗可以麼?”顧風問。
“不可以的。”陸水回答,他的氣還沒有消。
“可以。”顧風說著就進來了,他拉上藍色的浴簾,兩個人如同被困在密閉的空間里。陸水連忙轉過身,不要他看自己的正面,其實早就看過了,但是今天不想讓他看。
背后有笑聲。
陸水半回過頭:“要開花灑的,我已經很冷了,會感冒。”
剛說完花灑就被打開,溫熱的水流先是淅淅瀝瀝,逐漸變成了持續不斷。顧風將手臂伸進花灑的噴灑范圍內,可能是感覺溫度不夠,又調高了一點。
“有點燙了。”陸水立刻命令他,“你不要燙我了,會變紅。”
于是顧風立馬將調節器往右轉,水溫降低一些之后他把陸水拉到花灑之下。陸水原本已經全部淋濕的頭發再一次入水,熱水滋潤著他的發根和額頭。
“好舒服。”水溫滿意,陸水閉上了眼睛。但是仍舊不肯給顧風正臉,只給他一個光滑的后背。
水流從發尾流到后頸,再順著他身體的“中軸線”向下,最后消失在臀尖里。
“你一會兒干什麼去?”顧風取出洗發水來,在掌心起泡后蓋在了陸水的頭頂上,手指伸入發絲,開始幫他洗頭發,沒一會兒就揪出一個尖尖的角來,像是獨角獸。
“力氣有點大,你不要這樣。”陸水被他搓得一晃一晃,右腳朝后面踩了一腳,踩住之后不放,再踩另外一只腳。兩只腳分別踩住顧風的左右腳背,陸水故意壓他,顧風連忙減小力道,薄荷味道被熱度的蒸騰放大,黏在他們的身體正反面。
熱氣揮之不去,陸水的脊椎骨凹陷變得光亮,濕滑,形成一條明顯的背溝。顧風的手掌在他的脖子上攥了一下,幫他洗后腦勺的發梢。
“好舒服。”陸水閉著眼睛說。
“那一會兒一起吃飯麼?”顧風又問,洗到陸水的鬢角處時揉了揉他的耳垂。
陸水縮著脖子躲了躲,好癢癢。“不一起,天蝎座都很難哄的。”
“好吧,那我繼續努力。”顧風笑了笑,“胳膊抬起來。”
陸水抬起胳膊。
沐浴液沒有起泡,顯然顧風洗澡并沒有那麼多講究,陸水不高興地將胳膊垂下了,半轉身指揮他:“你這樣洗不對。我哥每次幫我洗澡都用浴花,出了泡泡之后再往身上抹。”
“你哥現在還幫你洗澡啊?”顧風笑著問,兩只手當成浴花,搓了搓,試圖起泡。
“我哥當然幫我洗了,我哥還說我想洗多久都行。”陸水執意強調,用哥哥對自己的好來對比他對自己的“不好”。
“那今天你想洗多久都行。”顧風將泡沫抹到他的后背上,后腰像是涂了一層白色的雪霜。
陸水忽然打了個哆嗦,他習慣顧風冰冷的手了,還沒習慣他的掌心這麼燙。“你不許這樣……”
“如果你一會兒有時間,我帶你去過生日吧?”顧風的手擦過他的肩頭,用力一捏就能捏出陸水有肌肉勞損。
不止是他,每個運動員都有勞損,十幾歲的身體年齡,可是身體部位已經不再年輕。訓練的本質就是過度使用,用進廢退,不斷強化。
“不去,我要找我哥。”陸水往前面站了站,偏過頭看向他的胸肌,“你沒有我哥好。”
“我今天是怕你出事。”顧風拎起他一條胳膊,幫他搓了搓腋下。高臺跳水中10米跳臺是臨界點,訓練事故他小時候就經歷了一回,直接震碎了肺葉,吐了血。
現在更癢癢了,陸水躲了躲,不料腳心剛好踩進了滑膩的泡沫里面,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后面躺了一下。
這下更熱了,他好像靠在了顧風的胸口,背肌變成了身體最為敏感的接收器,靈敏地感受到了他胸肌的輪廓,甚至是腹肌和人魚線的縱深。而自己的人魚線上全是白色的沐浴液泡泡,水流沖刷著他打理得很好的私人部位。
跳水運動員從青春期開始就要學習這一課,這是他們無法逃脫的話題,以至于現在每個人都把除毛、清理毛發當成了正常的課題,沒有談毛色變,也不回避揶揄。在國際比賽上,大部分運動員也是除毛的,如果要是從泳褲的邊緣露出什麼來,那絕對很尷尬。
陸水忽然想起第1次清理毛發的經過,還鬧出了大笑話。
“你干什麼啊,我自己洗。”陸水忽然掙扎,他發現顧風還沒放開他。
顧風怕他摔倒,確定他站穩之后才將手從他的側腰挪走,他笑著說:“該閉眼睛了。”
“你不要給我洗頭發,我的頭發只有我哥洗過。”陸水閉上了眼睛。
他被徹底拉入了水柱當中,沒有一寸皮膚不是濕的。池水是冰涼,浴室是滾燙,他在涼與熱的兩個極端穿梭,暗戀的心情也將他反復煎熬,現在他終于明白了自己最近萌生的感情叫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