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將手機收回兜里,打了個哈欠。
“怎麼回事?”張釗抬頭問,想打人。
“升級了。”顧風回答,十分平靜。
陸水偷偷往右邊瞄了瞄,心里較為失望。不過張釗應該只有今天陪自己上課吧,明天就可以找機會坐同桌了。
結果到了明天,張釗又來。
陸水心里中度失望,但還是期待著下一天。明天張釗一定不會來了,自己的暗戀日志就能多一條記錄,和隊長坐了同桌。
結果,張釗又來。
一連3天,張釗每天都來,直到周六陸水都沒和顧風當成同桌,下午結束訓練了,他不禁問:“釗哥。”
“你說。”張釗拎著一個大西瓜。
“大三沒課嗎?”陸水很好奇。
張釗看著人來人往的校門,等著陸水他哥來接人。“有啊。”
“以你目前的成績,為了順利畢業,我建議你多上課。”陸水很嚴肅,怕暗戀夭折,也怕他學業夭折。
“大三課少,再加上這周訓練周,我靈活應對。”張釗還挺自豪,“這個西瓜給你,你回去和你哥吃。”
陸水看著那個瓜,沒動。
“拿著吧,釗哥請客。”張釗將西瓜塞到他懷里,“你哥什麼時候到?”
“他說馬上。”陸水低頭看了看懷里的瓜,再抬頭,突然歪了歪腦袋。咦?
今天是周六,封校訓練一周的運動員可以回家,周日晚上再返校。穿著隊服的人都往外走,無論男生女生,臉上掛著輕松的笑。顧風走到陸水這邊時顯然也是輕松的,但是陸水知道,隊長周日回家會關機補覺。
“呦,顧隊來了。”張釗先打招呼,“這回不會把我拉黑吧?”
陸水抱著西瓜的手臂緊了緊,開始猜測顧風會回哪里睡覺,是回他真正的家,還是回潮汐紋身店后方藏著的海底世界。
藍色水波紋投射在白色的床品上,6個大枕頭,那確實是一個補覺的好地方,空調可以開很低很低。
顧風走到面前,對張釗點了點頭,隨后問陸水:“你怎麼回去?”
“我哥接。”陸水回答。
“嗯。”顧風點了下頭。
“嗯”完之后兩個人就沉默下來,但是誰都沒有動。張釗最受不了海洋生物動不動就不說話了,兩個人像站著睡覺似的,只能看出他倆胸口起伏。
夕陽的光不小心照到他們常年不曬的白皮膚上,顧風不太喜悅地躲了下:“回家能接我電話吧?”
陸水幾不可查地“嗯”了一聲。但其實不能,哥哥不讓自己接他電話,因為一接隊長電話就要加訓了。
“到家告訴我,我和你談一下訓練賽的安排。”顧風掃了一眼西瓜,臨走之前笑了一聲。
等隊長走后,那笑聲還在陸水耳朵里回蕩,像海景觀魚缸里的水流聲,沖刷著身體里柔軟的地方,如同又輕又冷的水流沖刷千手海葵,他隨波逐流,被海浪卷入不知名的地方去。張釗又和陸水聊了幾句,忽然面前的人開始出現重大改變,空洞從表情里大幅度褪去,嘴角往上翹。
“哥。”陸水甜甜地叫了一聲。
張釗轉身,一個身穿白色長袖隊服的男生正在過馬路,左太陽穴有胎記。
陳雙來晚了,不能按時接弟弟急出一頭汗。他迅速朝校門跑,白色隊服終于成功和黑色隊服匯合。“等著急了吧?釗哥好,辛苦你了。”
“沒事,四水特乖,他從不亂跑,這一周都在學校老老實實的。”張釗擦了把汗,剛準備和陸水說再見,只見陸水臉上的笑容開始垮掉。
一點點冷卻。
張釗再看向馬路對面,只見另外一個白色隊服正在靠近。
“呦,你也來了?”張釗和他們都認識,屈南,陳雙的男朋友,跳高世家出身。
“出租車堵在十字路口了,又又他急著接四水,提前下車跑過來。”屈南笑起來有讓人如沐春風的附加值,眉形清秀,眼神清澈,看向陸水時充滿抱歉,“對不起,我們應該提前出發。”
“不賴你,要怪就怪交通不好。”陳雙趕緊打圓場,因為弟弟不是很喜歡屈南。
陸水的表情恢復原狀,將懷里的西瓜扔給屈南,默默拉住了哥哥的手。
保護哥哥是自己的責任,屈南靠邊站。
3個人告別張釗,一起乘坐出租車回家。屈南和西瓜在副駕駛,陸水在后面貼著陳雙坐。
“哥。”他時不時叫他一下,額頭在他肩頭蹭。
“哥曬黑了吧?”陳雙總能聽懂弟弟的話,哪怕是一個字,他都能讀懂弟弟的千言萬語,“你買的防曬霜我用了,沒曬傷。”
陸水心疼地摸摸他的臉,瘦了,也黑了一點。
“咱們先回家,晚上等阿姨回來,我吃完晚飯再走。”屈南在前面說,萬分慶幸陸水去了北體,他要是上了首體,兄弟倆就黏成一個人,沒自己什麼事了。
“行啊。”陳雙同意,扭頭在陸水額頭親一下,“晚上吃你最愛的辣火鍋,喝雪碧嗎?”
陸水點頭,靠在他肩膀上,可是忽然又想起食堂里無味的運動員套餐,還有那杯好不容易才喝到的生椰拿鐵。
屈南口中的“阿姨”是哥哥的母親,叫王靈芝,陸水叫她阿姨。她很好,盡管沒有血緣關系可是待自己視如己出,小時候哥哥拿生活費養自己,她也從來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