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頭你不會聊天哦。”柏雅悄無聲息地坐過來,“沒有人會和一個巔峰期的運動員說退役。”
陸水皺起眉毛,退役是遲早的事,30歲之前八成就要退了,運動員的競技生涯已經過去一半,自己最多再陪隊長跳12年。他再次看向顧風,看他的下巴和頸上淡青色的血管,不提退役的事,反而問:“我不會畫畫,填不好看怎麼辦?”
“這是廢稿。”顧風放開陸水的筆,看向柏雅,“看著他一下,別讓他亂跑。”
“他能亂跑什麼啊,又不是小孩子。”柏雅嘟噥著。
陸水眉頭更緊,不知道隊長放開自己的筆是不是被退役話題傷到了。等到顧風離開,陸水再次握緊畫筆,模仿剛才的力度開始填色。
“這是廢稿嗎?”嚴剛正巧路過,拿起旁邊的紙看了看,“這不是他的稿子嘛!”
“嘖。”柏雅一邊踹他一邊修指甲,“阿風今天高興。”
高興嗎?陸水專注地填色,趁機走神。手下的稿子應該都是給紋身店提供的樣板,線條干凈利落,如同隊長本人的跳水動作細節處理。而令陸水十分高興的是每一張圖都是魚,有座頭鯨和鯨鯊。
他一邊小心填色,一邊聽著柏雅和嚴剛聊天,這是他第一次認識隊長的朋友,內心中度高興。
“阿風那個人啊就是不聽話,早就讓他轉行啊,我每次給他算塔羅牌和星盤都算出他以后會死在水里,他就是不信邪,我很靈的。”
“又有一個紋身的老大哥問他聯系方式,長那麼漂亮,別人都以為他是美人零號,笑死,掏出來好大。”
“他在后面吧臺坐著就很像零號啊,頭發扎起來像個美術生似的,脫了衣服腹肌了不得。
”
“他養海葵嗎?”陸水冷不丁地煩躁,畫筆一放,把面前兩個人給問懵了。
嚴剛和柏雅暫時都沒說話,兩人對視之后明了,這妹妹頭不太正常。
“有啊。”柏雅笑著開了口。
“有好多顏色嗎?”陸水又問,已經站了起來。
“好多顏色,各種各樣。”柏雅給他指了指后門。陸水剛松開沒多久的眉頭又一次緊皺,看向那扇誘惑的后門拿不定主意。他怪異地站了將近5分鐘,柏雅和嚴剛不敢輕舉妄動,最后只見陸水朝那方向走了一步,又迅速退回來。
退回原地,陸水打開雙肩背包,抱出一個大西瓜。“給你們。”
“呦,還知道帶見面禮啊。”柏雅拍了拍手,“剛哥去拿刀,今晚吃西瓜。”
嚴剛起身走向紋身店的小吧臺,拿回一把水果刀來,等到他回來時陸水這個奇怪的小孩兒已經背起書包走了。尖銳的刀尖扎進綠色大西瓜,他手下用力一開。
“媽的,生瓜。”嚴剛看到了發白的西瓜瓤。
陸水已經站到了隊長的臥室門口,他沒想到紋身店后面還有這麼多房間。走廊比較昏暗,門沒有關,無論是臥室里開足的冷風還是幽藍色的光都在吸引他。
再往前一步仿佛就是海底。
他以為海景觀只會是一個大魚缸,結果居然是3面環繞,兩側分別留出了走路的空余,中間是一張雙人床。床上有6個枕頭,都是白色的。
陸水對這個數字比較滿意。
那些藍光是從海景觀魚缸里散發出來的,柏雅沒有騙人,顧風果然養了海葵,各種形狀、各種顏色都有。除了海葵還有魚,都是很難見到的海洋魚類,陸水想起小時候去過的海洋館,這里的魚類比海洋館豐富,而且魚缸也很大。
他非常滿意,于是徑直走了進去,沒有敲門也沒有問能不能進。走到最大的海景觀面前就坐下了,兩只手握著不舍得喝的飲料,靜靜地看海葵。
海葵隨波而動,他再也沒動,像是在海床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顧風也沒說話,只是坐在床邊低頭寫著全隊的訓練計劃。幾分鐘后柏雅斜倚在門框上叫他:“吃不吃瓜?雖然是個生的……他干嘛呢?怎麼一聲都不吭啊,怪可憐的,你帶人家妹寶來也不理他……”
“看魚呢。”顧風抬頭看了一眼陸水,“你別出聲,他愛生氣。”
這句話陸水聽見了,但是他現在心情很好,所以決定不生。柏雅離開了,顧風好像在翻他扔在地上的書包,但是魚和海葵都很美麗,他不想浪費每一秒,就沒有制止隊長這種行為。
顧風拿出了陸水的錢包。
一個淡藍色的錢包,里面沒有錢,只有十幾張照片,都是合照。
有一張是兩個幼兒園時代的小男孩,身穿同款海魂衫和小短褲,白色的長筒襪,笑得燦爛至極。右邊的應該是四水,他比哥哥愛笑,左邊不笑的就是他哥陳雙,太陽穴有一塊青色胎記。
小學時代的兄弟倆是最像的,戴上了紅領巾像雙胞胎。弟弟的笑容仍舊燦爛,哥哥半張臉躲在弟弟后面。
初中時期他們的相貌開始有了各自的特點,弟弟不笑了,哥哥從弟弟身后到了弟弟身前。
顧風想了想,一切就是從這時開始轉變的。
高中時期的照片里,哥哥變成了狂妄不羈的校霸,對著鏡頭眼神發狠,胎記也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