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阿風什麼人啊?”
陸水的視線慢慢飄到聲源處,像是正常,又像是不太正常。“我叫陸水。”
他再次打量周圍,總是善于觀察別人不能發現的細節,是長期精神緊繃的后遺癥。剛剛嚴剛推倒的那個瘦高個兒其實年齡不大,擦肩而過時陸水看出他大概是初中生,八成是偷偷拿了家里的錢跑出來紋身,然后被正義感十足的首席紋身師拒絕。
而柏雅……他有喉結,他的高跟鞋鞋碼很大,是男人。
逃生出口有兩個,右手邊是紋身槍,書包里有美工刀,陸水從不將自己放于險境,如果他不愿意,沒有人能夠貼近他,傷害他的身體。
“什麼寶貝死不了?”可是他忽然貼近顧風,好奇地對視。
“就是魚啊。”柏雅搶先回答,“阿風這個人好怪,這個年齡的男生都喜歡車子,他花了幾十萬玩海洋景觀,屋里全都是。剛剛停電,明明有備用發電機……嘖嘖,別看你們隊長平時那麼嚴肅,只要拿著一塊板磚站在他的魚缸前面,他就會跪著唱征服。”
“你閉嘴。”顧風還皺著眉頭,嫌他話多。
陸水卻聽得意猶未盡,開始輕輕地掐他手背,無法拒絕這種誘惑。“我要看魚。”
“不行。”
“看魚。”
“不行。”
“看魚。”
第3次之后,顧風終于轉過來,淡藍色的光將他的五官縱深勾勒分明。“魚在我臥室里。”
陸水不問了,只是更用力地掐著他,今天多次陷入矛盾。
“不要了吧。”他緩慢地搖著頭,卻不肯放手。
作者有話要說:
四水哥哥:顧風尼瑪……
第6章 兒童車票
這一次,陸水將顧風的手背和小臂掐紅,還是沒有點頭。
他不怕隊長的臥室有危險,而是怕哥哥不高興。
顧風似乎預料到他不會點頭,把陸水帶到沙發旁邊:“這里可以坐。其他的別亂動。”
陸水乖乖坐著,看著他的手發呆,那幾根手指像撥動琴弦,總能輕而易舉撥亂了自己的靜脈血管。店里剛剛經歷了一場停電,四周點著不少香薰蠟燭,陸水將書包放到一旁,努力克制不去想象臥室里的海景觀。
“這鬼天氣。”柏雅踹了一下門,將閉店的牌子掛上,走到沙發旁問,“妹妹頭喝什麼?”
陸水慢慢地昂起臉。“我不叫妹妹頭,我叫陸水。”
“好好好,陸水你喝什麼?”柏雅重新打量他的發型,略微齊的劉海,鬢角清爽,兩只小耳朵露在外面,像個小蘑菇。
柏雅摘掉假發,里面是短發:“阿風,怎麼招待他啊?”
“別給他瞎吃東西。”顧風從櫥柜里拿出一盒魚食,“給他一瓶水。”
“干嘛?還怕我和剛哥灌他啊?我們又不是壞人,保護未成年。”柏雅咯咯笑著。這時陸水覺得屋里有點熱,開始懷念車里的冷風,可是他又不想脫掉外套。
他去領隊服時遲到了,185L已經領光,他只好拿了190XL。體院男生普遍偏高,185算平均值,可是不合身的隊服穿在陸水身上明顯過于寬松,襯得他那張臉又白又小。
一瓶礦泉水輕輕地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同時放上來的還有幾張A4紙。
“他血檢不合格你們誰負責?”顧風的聲音從頭頂方向傳來。
陸水抬頭看了看他。
“行行行,一起守護妹妹頭的血液純潔。”柏雅聳聳肩走了,陸水盯著面前的礦泉水發愣,直到左手心被塞了一桿筆。
“你一個人畫畫可以吧?”顧風將A4紙攤開,膚色在冷光的覆蓋下更冷,像是個冰雕。陸水搖搖頭,第一時間把筆從左手換到右手。
他是左右手都可以寫字的,但是從來沒在別人面前暴露過,顧風應該不知道的。
“只是填色。”顧風將顏料盤推過來,“會吧?”
陸水不確定地搖搖頭,他會很多東西,學習、跳水、撒謊、偽裝、做簡單家務,這些都可以,可是沒有人教過他畫畫。
他抬頭撞上顧風的眼神,而顧風的神色在困惑和猶豫中轉換,最后將右手伸向了筆袋。“我教你。”
陸水的注意力又被隊長的右手吸引,怪只怪隊長的手太好看了,指骨長,指節不明顯,還直,整體長度比自己的手指長一些,抓東西應該很穩當。在那只手伸向筆袋時陸水有些失望,他仍舊微微昂著頭,還以為他們會用同一支筆。
“沒筆了。”顧風翻了下筆袋,里面確實空了。他的手轉回來,陸水坐直,等待他低溫的手掌包裹自己的手背。
可最后顧風只是禮貌性地捏住了軟性畫筆。
陸水看著筆頭在紙張上緩緩滑動,濕潤的筆尖沾著黑色顏料。他認真地凝視落筆的地方,想象手背正在感受隊長的掌紋,想象他們的手交疊。
從7歲泡水到今天,10年的日日夜夜,他們的指紋早已模糊,游泳生永遠用不了指紋解鎖。
陸水沒覺得心跳加速,只覺得胸口有點酸疼。
“隊長。”他醞釀了一下語言,“如果你將來退役,可以當畫家。”
從落筆方式和力度上陸水能感覺到他的專業,如果自己猜得沒錯,這幾幅精致的畫應該都是顧風的作品。
這麼漂亮的手,無論彈鋼琴還是畫畫都很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