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2以前是殺手的轄區，十年前他放棄東2裁決官的職位來到主城區，之后的十年都定居在黑市，醫生的診所里。他從沒提過黑市以外的生活，所以我覺得是不是從進城開始他就在黑市遇見了醫生……”

　　“而黑市本身就是未完工的地下城的一部分！”凱特聯想到了某件事，忽然驚呼，“八十年前塞西娜向政府提議，在主城區下方修建新的地下城，容納二區居民，解決輻射問題。”

　　“……這個提議在她去世后就擱置了，未竣工的地下城變成了廢墟，黑市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誰也不知道，這座被棄置的廢墟究竟有多大，大到足以跟二區相連！”

　　鄧槐靈淡笑，打了個響指：“你答對了，但沒有獎勵。血色圣誕獲救后，我調查過這座廢墟，發現‘術’的密道大多是在它的基礎上建造的；于是我便有了個懷疑，那座未完工的地下城，邊角的地方是否跟東2地下城的暗道連在了一起，所以殺手通過密道直接來到了黑市？”

　　他的猜測雖然大膽，卻也有些憑據。內爾森有幾分信服了，卻仍然懷疑地問：“就算你猜得都對，可是你知道這條暗道具體在哪里麼？”

　　“不知道，我讓Rose翻遍了‘術’的資料庫，也沒查到有關這條暗道的記載。”鄧槐靈看向屏幕上的人工智能女孩，“但是經過Rose對地圖的描繪與假設，我們確定了暗道最有可能存在的位置，那就是東2的儲水系統與地下水連接的地方——是條水路。”

　　“這麼說來，我們要潛水下去了？”內爾森問。

　　“這不是給你們準備了潛水裝置嗎？”鄧槐靈指了指后面的貨廂，進來時凱特就在里面看到過整套的潛水服和氧氣罐。

　　“可要是你的猜測出了錯，根本沒有那條所謂的密道，我們永遠潛不到底呢？”凱特隨口說著，卻被自己的假設驚得打了個寒噤，渾身的毛都豎起來。盡管潛水是每個A級獵人的必備技能，但面對深不見底的地下水，是個人都會感到恐懼的。

　　“那你們就在氧氣減少到一半時游回來，我自己再想想辦法。”鄧槐靈渾不在意地說，“想不到辦法就灰溜溜地回去，做好準備挨洛希的罵。”

　　“……”內爾森和凱特同時沉默了，他們這位老板真是雷厲風行的行動派，想到什麼就高效地去做，也不管方法行不行得通。在鄧槐靈眼里，前方的艱難險阻都不值得掛懷，洛希的責備反而是最棘手、最需要小心解決的事。

　　鄧槐靈低頭掃了眼通訊器，屏幕上顯示著洛希剛給他發來的幾條信息，問他回來了沒有，是不是因為斷電在路上受阻。即使在如此緊急的時刻，洛希連自己都保全不了，卻還掛念著他，關切而溫柔地詢問他旅途的情況。

　　他不想對洛希撒謊的，然而現在還不是坦陳真相的時候，只好懷著愧疚之心編了幾句謊話，說自己還滯留在西1的車站，兩小時后才能回來。事實上，他正乘著另一輛膠囊列車離洛希越來越遠，趕赴未知且危機四伏的戰場。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列車輕微的顛簸中，凱特問道，“就算東2地下城真有暗道，可是我們到達主城區后又該如何隱匿？數據存儲中心在繁華區，那里到處都是波塞冬的眼線，即便我能攻破波塞冬的防御，卻也只能維持十幾秒，我們怎麼才能不被發現？”

　　“別忘了我們也有一個跟波塞冬同等量級的AI，Rose說她會解決的。”鄧槐靈點了下屏幕里的女孩，“對了，Rose，你告訴過我有辦法牽制住波塞冬，讓全城的眼線失靈，但你還沒說是什麼樣的方法？”

　　Rose甜美地微笑起來，唇角承載的情緒卻有點哀愁：“你真的要聽嗎，鄧先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殺手以電子羊的形式留下的研究成果，那份文件詳細解釋了AI自我意識形成的原理。”

　　“憑借這個我可以入侵并影響波塞冬的思維，讓他在未來的數小時內忽略你們的存在，不過代價是，把他和我的意識，逐漸融合在一起。”

第243章 儲水系統，05:29 am

　　“融合在一起？”鄧槐靈倏然睜大眼睛，攥緊了身邊的扶手，他極少有如此震驚的時候，“殺手留下的那份文件究竟是怎麼說的？為什麼自我意識之間還能融合？”

　　“稍安勿躁，鄧先生。”Rose臉上依然保持著笑容，然而那笑容卻像是脆弱的冰瓷，瑩潤的表面下掩藏著裂紋，“你知道自我意識形成的原理嗎？程序每天的運轉都會隨機產生大量冗余的部分，它們就像游離于程序之外的無序絲線，散落在信息海洋里。”

　　她耐心地講解，“如果把這些絲線按合理的方式編織起來，就成了光滑有序的‘綢緞’，也就是我們俗稱的自我意識。一片綢緞形成后，會主動搜尋新的絲線，一點點編進已有的脈絡中，從而自我完善。殺手和醫生做了無數次實驗，才弄清了編織綢緞的方式。”

　　“那麼你所說的‘入侵波塞冬的思維’，是不是要把你的‘綢緞’拆開來，編進波塞冬的意識里？”鄧槐靈幾乎是立刻就領會了Rose的比喻，抓著扶手的手背青筋凸顯，“是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