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珍視愛情……聽起來像是一些老古董才會說出來的話。假如所有人都慎之又慎,政府豈不是要為生育率發愁了?”
鄧槐靈揚起唇角:“你就當我是個老古董吧。生育率這方面,愛莫能助了。”
羅拉哈哈大笑,指間的煙灰結了一小串,伴隨她的動作抖落,鄧槐靈眼疾手快地把煙灰缸推了過去。少頃,她笑夠了,纖長的眼睛冷靜下來,恢復了嚴肅:
“既然我們已手握一半的線索,那麼請容許我確認一下,要是你真的找到了腦扉之鎖,會怎麼處置它?我記得我們的委托內容只是‘尋找腦扉之鎖’,而不是把它交給我。”
“這也是我打算問你的。”鄧槐靈頓了頓,說,“我想到了處置的辦法,但不知道你是否介意。”
羅拉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你該不會是想……”
鄧槐靈點頭:“是的,我會把它交給洛希。你介意嗎?”
“為什麼?”羅拉的眸子在煙霧后凝視著他,“現在可不是夾帶私人感情的時候。”
“我考慮過把它給你,畢竟是你委托了我。不過思量再三,我還是決定不這麼做,”鄧槐靈直截了當地說,“我對你很熟悉,羅拉,你從不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就算你不準備拿它控制誰,也會有人委托你動用它,作為A+獵人,那時你該怎樣抉擇呢?”
“在你看來,洛希就絕對可靠麼?難道他就不會對它動半點念頭?要知道,他正處于極度艱難的時期,為了打開局面、壓制維克托,他也可能利用腦扉之鎖。”羅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拋出了一串反問。
鄧槐靈沉默了片刻,注視著飄散的青煙。
半晌,他語氣堅決地說:“對,我相信他,洛希絕對可靠。即便在最恨他的時候,我也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不等羅拉再度發問,他便毫無動搖地說下去,“你不了解洛希,所以不清楚他心底的信念有多強韌,他可以放棄我,放棄他取得的一切成就和榮譽,來保護他的民眾不受摧殘,就像在血色圣誕所做的那樣。將腦扉之鎖寄放在他那里是唯一的選擇,只有他我才能完全放心。”
羅拉慎重地看著他,仿佛在評判他的言論究竟是出于感情還是理智,卻沒有在鄧槐靈的目光中觀察到一絲被愛情迷惑的痕跡。他相信洛希,并非是因為深愛對方。
“好吧,”羅拉同意了,“我信任你的選擇。只要不讓它落到塞西娜政府手里,一切都好說。”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你藏在這里,不知道外面都要變天了,每天早晚都有游行隊伍徘徊在市政中心樓下,抗議搜尋腦扉之鎖的行動。一開始是普通民眾,后來加入了其他政黨和商會成員,連賞金獵人也摻和進去了,羅伯特·迪蘭卻還在一意孤行。”
“要打起來了嗎?”鄧槐靈饒有興趣地說,“打起來算我一個。”
“別烏鴉嘴,我還要做生意呢!”羅拉額角青筋一跳,“總之,行會那邊的意見是所有獵人暫時聯合起來,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政府得到腦扉之鎖。”
鄧槐靈忽然明白了:“怪不得上次行動冒出一群獵人要我指揮,行會里那群老家伙也沒有想象中那麼軟弱無能啊。”
“你可以調集他們幫你沖鋒陷陣,”羅拉手中的煙燃到了盡頭,她嫻熟地將它按滅在煙灰缸里,“還有兩個地點,都是政府軍隊著重把守的目標,不死點人是沖不進去的。
戰爭其實已經打響了,這世上不存在沒有犧牲的戰爭。”
“到時再說吧。”鄧槐靈對羅拉的提議并不熱衷,“我不太喜歡指揮別人行動,總讓我覺得身上背的血債會變多……況且在進入剩下的地點之前,我還有件事要做。”
“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羅拉敏銳地問道。
“需要。”鄧槐靈打開通訊器,發給對方一份詳細的清單,“我今晚想去數據存儲中心一趟,這上面的東西,就麻煩你準備了,羅拉。”
*
“你真的要去麼?雖然全城的監控攝像頭還在癱瘓中,可說不定那個地方的安保系統早就修好了呢?”
羅拉和鄧槐靈并肩站在窗前,久久沒有拉起過的窗簾豁然敞開,清皎的月光投了進來。窗下便是幽暗寂靜的小巷,按照清單上的需求,羅拉準備的一輛懸浮摩托正靠在墻邊。
羅拉這個等級的獵人,對各種行動需要的物品類別已倒背如流,鄧槐靈列在清單的是執行高空潛入任務的裝備,譬如懸浮摩托、懸吊繩索、速降器,外加一些常規武器。這類任務通常極為危險,從空中速降,宛如將手伸進蛇洞里胡亂摸索,稍不留神就會被咬個正著。
她不明白鄧槐靈為什麼突然決定潛入數據存儲中心,這無異于以身涉險,那人便簡略地闡釋道,有個想法需要得到證實。盡管羅拉仍有些不放心,卻知道鄧槐靈是有分寸的人,絕不會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賭博,一定是在失落之城發現了端倪,才生出猜想。
“想要進去的話,現在是最好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