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低眸看向手里的蝴蝶刀。這是種很輕的折刀,常用于街頭斗毆,流氓們基本都會拿著耍兩下。由于輕和短的關系,花哨程度要大于實際價值,應付鄧槐靈這種對手略顯吃力。失落之城能搜集到的武器有限,他是臨時從活動房的墻上拿的。
“不管你是十八歲,還是八歲,”洛希挑釁地說道,“在我眼里都一樣。”
他周身的氣場忽然變得無比肅殺,被那雙冷漠認真的眼眸凝視時,令人恍惚覺得如墜冰窟。蝴蝶刀在指尖沙沙旋轉,倏地定格下來,刺向鄧槐靈的脖頸!
鄧槐靈反應極快地后撤,避開了這一擊,刀刃卷挾的寒風劃過身前,泛著陣陣冷意。抵在洛希咽喉的匕首跟著松開,洛希順勢按住了墻,在那一刀的余勢中抬腿橫掃而來,直擊對方面門。
然而他沒有成功,鄧槐靈揚手抓住了他的腳踝,向身側拽去,想讓他失去平衡跪倒。洛希在電光石火間騰身換腿,借助對方握著他腳踝的力量旋轉,又踹向鄧槐靈肩膀,與此同時雪亮刀刃呼嘯著,襲向對方的臉。
鄧槐靈迫不得已,再次放手,閃出了他花樣繁多的攻擊方式以外。
洛希輕盈落地,他依然穿著舞會要求的細窄高跟,卻僅發出了微小的響聲。修身的純黑長裙在夜風中飄蕩,純凈月光透過窗欞灑落,照在松散了大半的烏發上。他握著蝴蝶刀,眼神明亮得攝人心魄,里面似乎沒有一絲雜質,盛滿了殺意。
鄧槐靈注視著洛希思索道,那是對他的殺意。他見過對方進入這種狀態很多次,在科學上應當稱為戰斗時的心流,但鄧槐靈了解洛希,每當對方表現出這副模樣時,就是失去了控制。
他從沒有想過洛希會對他露出這樣的眼神。對方一心一意地,想用各種方式殺死他——就為了一條似是而非的線索。
在洛希沒注意到的時候,蘇晴已偷偷沿著長廊溜走,他們爭奪的線索已經消失了。可是鄧槐靈并未出聲提醒,反而將手里的軍刀握得更緊,他的心頭怒火燃燒,對方的身影被死死烙在視網膜上,留下灼熱的燙痕。
兩人都不發一語,靜默著互相對視了幾秒,再度沖上,雙刀錚然交格,刀刃發出的震鳴嗡嗡回蕩。
這次是純粹刀法的較量,他們彼此施加在刀尖的勁力猛地相撞,洛希被撞得后退了半步,卻很快調整好身形,刀刃穿花蝴蝶般輕取鄧槐靈防守的漏洞,寒光不斷穿梭在明暗之間。
宴會廳內的音樂仍在繼續,那些歡快的音符傳到走廊上都變得命懸一線,深黑的裙擺疾速旋轉,暗示著這是一場極端危險的華爾茲,而他們則是對暴躁不堪的舞伴。至少有那麼五六次,鄧槐靈以為洛希手中纖薄的刀鋒即將切開他的喉管,但是他的直覺沒有應驗,蝴蝶刀堪堪擦著他的皮膚劃了過去,沒傷及一根毫毛。
鄧槐靈不知道的是,在每一次刀刃觸及喉嚨之前,那柄蝴蝶刀都會輕巧地旋轉,將刀鋒收入內側,掠過要害部位后才再次彈出。洛希費神地控制著出手的時機和速度,要在與鄧槐靈交手的同時不傷及對方,絕不是件簡單的事,他僅僅是想逼退對方、帶走蘇晴,并不想誤傷鄧槐靈,才不得不全神貫注。
來自鄧槐靈的攻勢卻愈發猛烈,洛希不清楚那人為何突然像吃了槍藥,要將他釘死在這里似的,出招越來越精準狠辣,使他只能用上更多實力回敬,心底也漸漸升騰起怒氣。
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否則他會被鄧槐靈逼著下狠手的。
軍刀貼著臉旁刺過,一道血痕霎時出現在洛希頰側,沒等他驚訝地捂住臉,鄧槐靈又跟上迅疾一刀。洛希惱火地抬起蝴蝶刀格擋,接著松開刀柄后退,縱身跳上窗臺,正要從腿環上摸出槍來:
“給我收手!難不成你真想殺了我嗎,八歲的小屁孩——”
剩下的話語被一聲咒罵堵在嗓子眼里,洛希只依稀看見一個黑影沖了過來,然后他便驟然失去平衡,倒栽著被鄧槐靈撞進了窗外夜色籠罩的花園。
“操……”
花木被紛紛壓折,發出不堪重負的巨響。洛希憤怒至極,揚手就給了對方一拳,鄧槐靈同樣毫不示弱地一記勾拳揍在他下巴上,兩人隨即混戰成一團。幻海系統助長了他們對彼此怨恨的氣焰,畢竟只要不用刀,怎麼折騰都不會帶來嚴重后果,頂多精神恍惚幾天。
月見草的幽香濃郁中,洛希的臉上很快又多了數道血跡,他抬起手背抹了抹沾血的唇角,眼眸里充滿不忿,抓著鄧槐靈的領子把對方按在身下,拳腳毒辣地招呼過去;而后便被鄧槐靈一把揪住胸前的布料,壓在地上,黑紗扯破了,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
鄧槐靈的情況也沒比他好多少,眉梢眼角盡是傷口,汗水順著額發滴下,落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