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歷史文獻中了解到的塞西娜是優雅持重的,她的智慧和風度無人能及,即便相貌上并非美人,但她雋永的美儼然已成為塞西娜城的象征。
“我猜,她是想借失落之城記錄什麼……比如一些不方便記載在官方文件上,她卻想讓后人知道的事情。”派珀沉吟道,“但具體是什麼,現在還不好說,要等我們進到晚宴現場再作判斷。”
她口中的晚宴舉辦于四個坐標之一的所在地,某座金碧輝煌的別墅中。建城初期,塞西娜本人一躍成為了社交界的明星,官員和富豪都以邀請到塞西娜夫婦為榮幸,平均每兩到三天,塞西娜便要攜丈夫約瑟夫·馮·里希特霍芬出現在宴會上,露過面的晚宴多達千場。
第一條線索就埋藏在其中一場晚宴中,必定對塞西娜有著特殊的紀念意義。
“我剛剛就想問了,我們只搞到兩張邀請函,”殺手拾起桌邊兩枚火漆封緘的信封,“可是這里有四個人,該怎麼混進去?”
“本來還有更多,都分發給別的軍官了。”派珀說,“不過不要緊,上面寫了一名受邀者可攜帶一名舞伴入內,為了充分利用這些邀請函,我是按照兩人一封分配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之中只有你一位女士,該怎麼湊成男女兩對?”殺手幽幽地提醒。
“我當然想過!”派珀辯解道,“你們三個里隨便一個人扮成女人,混過去就好,只是一般的宴會,入場檢查不會太嚴格。”
她從桌下拎出幾個購物袋,晃了晃,“衣服我都準備好了。”
殺手立刻警惕道:“我可不干。
”
“我倒是沒那麼介意,不過當場就會被拆穿。”帕里薩笑著說,“這里不是有人比我更加適合麼?”
所有人扭頭看向洛希。后者正神游物外,仔細記憶著別墅的房間布局,明顯覺得這個話題和他沒半點關系,注意到他們紛紛投來目光,不由得嚇了一跳。
“開什麼玩笑?”洛希感到不可思議,“我又沒有性別認知障礙,為什麼是我最合適?我渾身上下哪一點像女人了?退一步說,就算沒有邀請函,也能翻墻進去,鬼才會穿條裙子招搖過市——”
*
兩輛車一前一后地停在車道上,別墅前的燈光照亮了這條林蔭路。殺手挽著派珀先下了車,揚手將鑰匙丟給門僮,沿著石階緩緩而上。他們來得不算早,門口沒有多少匆匆趕來的客人,透過門廊可以隱約窺見里面的衣香鬢影。
帕里薩紳士地替洛希拉開車門,含著笑意做了個“請”的手勢。車里的人憤憤瞪了他一眼,提起裙裾下車,以恨不得將車門摔得四分五裂的架勢甩手,關上了門。
全仰仗“術”的成員里一個曾經當過造型師的女孩,洛希的長發已經被細致地編好,挽了起來,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頸。他穿著一條漆黑的高開叉晚禮服裙,前胸蒙著薄紗,黑色緞料將腰線與大腿線條有致地勾勒出來。妝容柔和了他眉梢眼角的弧度,以往寒冰般的眼神變得溫情脈脈。
“我感覺糟透了,”洛希低聲咒罵,“我現在就像個被包裝紙裹得太緊的三明治,真要穿著這坨x過一晚上嗎?”
他原本打算翻墻溜進別墅,然而沙盤沒有顯示的是,周圍的墻上裝了三米高的電網,除非他真的身輕如燕,才能從上面飛過去。
他簡直不明白這群富豪的思路,四米的圍墻已經足夠阻擋絕大部分人,再加上電網,完全就像住在鐵籠子里。
“你不說話的時候還是挺誘人的。”帕里薩調侃道,挽著洛希登上臺階,給侍者檢查邀請函。
他們并不是唯一遲到的受邀者,在開滿百合的門廊上,還有一位客人正將邀請函遞給侍者,聽到他們的說話聲,轉眸瞥了眼,而后大為震驚地愣在那里。
洛希停住了腳步,全身上下、從耳根到腳趾都開始泛紅。那是鄧槐靈,西裝革履的鄧槐靈,棕色眼睛專心致志地盯著他,讓洛希不禁羞愧地低下頭去,恨不得鉆進地縫。
很快他又想到,上一次沒能追上對方,此時此刻正是解釋的機會;可這身裝束使他覺得分外難堪,鄧槐靈看向他的目光又是那麼奇怪,就仿佛對方馬上會用最擅長的諷語來嘲笑他,這并不是一個坦坦蕩蕩坐下來談的好時機。
在他垂眸猶豫的半秒間,鄧槐靈淡淡地收起了驚艷的目光,從侍者手里拿回邀請函,進了門。沒有質問、沒有責怪,但是也沒有絲毫關心,好像根本不認識他似的走開了。
洛希怔怔地站在臺階上,望著對方的背影。他的心愿達成了,鄧槐靈的確沒再干涉他的事,甚至連帕里薩在他身邊都沒有介意。可是那顆術后初愈的心臟一點點刺痛起來,每一次收縮都使他冷汗涔涔,咬著嘴唇強忍痛苦。
疼痛分明地提醒著他,其實他也并非自己想得那麼心如鐵石。
第119章 宴會廳,07:45 pm
宴會已在十五分鐘前開場,嘈雜的人聲從內廳傳出,間或響起一陣陣大笑,樂聲融在歡快的氛圍中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