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情報部門怎麼就沒有傳來類似的消息?”派珀低聲抱怨著,“一群飯桶,早點發覺政府的動向就好了。”
帕里薩揚起唇角:“你的部門該換血了。東4在情報網的構筑上砸了不少錢,我不僅知道羅伯特·迪蘭的情婦穿什麼顏色的內衣,還知道你的前任男友是誰。”
這句話雖然是對派珀說的,帕里薩的目光卻始終黏在洛希身上。
洛希、殺手和派珀交換了一個眼神,三人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贊同的意見。帕里薩的條件不算過分,這已經是當下局面最好的解法,如果要留住帕里薩這名盟友,他們也得拿出點誠意來。
“我同意。”洛希從雪地上拾起杯子,向帕里薩揚了揚,“東3的所有人——包括我和殺手,都會聽命于你;僅限本次行動,僅限于失落之城內。”
殺手也舉起酒杯,補充道:“不過,行動外就不受限制了吧?哪怕我一刀殺了你,也不算毀約?”
“不算。”帕里薩點了點頭。
“成交。”派珀最后說道,啜了一口杯中酒,“但是我仍然想不通,這樣的條件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
金發的青年舔盡了唇邊酒液,綠眸里充滿天真純良:“有必要把我想得那麼自私嗎,派珀?我已經闡述了我的理由,你們在失落之城沒有根基,將指揮權交給我,是對大家都好的決定。”
派珀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帕里薩看向洛希,后者蹙起了眉,厭倦地盯著熊熊火焰,顯然對他的虛偽無比反感。
“我有點累。”洛希煩躁地站起身,“既然談完了,都回去休息吧。”
*
積雪被咯吱踩實,夜空下零星飄著幾片雪花,綴在洛希的發梢。
成排帳篷散布在雪地上,點點光芒襯得黑夜柔和起來,到處燃著篝火,有肆意喝酒和縱聲大笑的士兵,扛著獵物的隊列擦肩而過,動物剝皮留下的鮮血濺了滿地。
這樣的場景對洛希來說并不陌生,往年他領著隊伍到地面上打獵,總是把隨從一撇就扎進人堆里,自來熟地從大兵手里接過酒瓶,在眾人起哄中仰頭灌下。他酒量不好,每次都被心急火燎的下屬找到,醉眼迷蒙地拽回營房。
但今年他完全沒有興致,帕里薩的軍隊也在,他不得不保持清醒。況且,剛剛又聽到了那樣荒誕的條件,使他覺得拿出十二分的警惕也不為過。
洛希呼出一口白氣,揉了揉額角。在篝火邊喝的酒不算多,然而他已有些醉了,臉頰隱隱發燙,為緩解燥熱扯松了襯衫的兩顆扣子。
由于飲酒的關系,全身傷口又疼又癢,宛如一千只螞蟻在骨髓里爬動。洛希按住了腹部創口,正想回到派珀借他的帳篷換藥,身后便傳來了帕里薩的聲音:
“我忘了你剛做完手術。早知道會這樣的話,應該從你手上把酒杯奪下來的。”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饞了。”洛希沒有回頭,他不想和對方同行,冷淡地說,“回去吧,東4的裁決官難道這麼閑嗎?”
帕里薩卻走了上來,與他并肩而行,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現在似乎很討厭我,十年以前的你,還會主動過來跟我聊天、聽我拉琴。”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是這種……”
“我是哪種人?”帕里薩反問,“喜歡你的人?我不明白這有什麼錯,再不坦白我的心跡,等你又一次死在我面前就晚了。
”
“我不是說這個。”洛希惱火地接道,“我厭惡你,并非因為你喜歡我,這是你的自由,與我無關——而是因為你做事的手段,那副虛偽的面孔。你說得沒錯,我對你的態度和十年前不一樣,可是帕里薩,你認為自己還是十年前那個純粹的音樂家嗎?”
帕里薩眨了下眼睛,仿佛沒料到他會這麼想。洛希索性一氣說下去,“你嘗到了手握權柄的滋味,享受這種將一切玩弄于股掌中的感覺,對麼?權力是危險品,所有人接觸到它,都會被重塑樣貌,扭曲得面目全非,這很正常。但很遺憾,我討厭被扭曲過的人。”
他的聲音回響在茫茫夜空下,帶了濃烈的怒火。帕里薩看著面前的領袖,洛希的眼神似乎比雪更加晶瑩,任何權力的雜質都沒能在其中留下一點污跡,純凈而誘人。
“羅伯特,維克托,現在又到了你。”洛希氣惱地說,卻不免生出憐憫,“與其說我討厭你,倒不如說我不希望你變成這個樣子。同樣的悲劇,我已經看得夠了。”
帕里薩安靜了片刻,有那麼一個瞬間,洛希恍惚覺得對方的目光和十年前一樣干凈,可仔細看時,那雙綠眼睛依舊含著優雅的、天衣無縫的笑意。
“如果不變成這個樣子,怎麼追逐我想要的東西?”帕里薩輕聲說著,抬起了手,戴著黑手套的指尖劃過洛希的下頜線,“我很怕你被人搶走……我清楚你喜歡的另有其人,就算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你也不會多看我一眼的。”
洛希感到被帕里薩撫過的地方一寸寸冰冷:“你……是怎麼……”
“剛才說過,東4有完善的情報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