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酒心巧克力后，鄧槐靈仍未離開，就著他的唇瓣，品嘗裸露在外的糖果部分，忽遠忽近的距離讓洛希緊張得幾乎缺氧，大腦陣陣暈眩，視野里只有那雙棕色的、掠奪者的眼眸。

　　他早該明白，什麼設身處地體會他的心情，什麼隱忍克制的醋意，只不過是對方轉變了思路。鄧槐靈從來不在人際博弈上吃虧，讓出的三分，要在別的地方占領十分奪回來，那份寬容大度全是裝的，對方不再猜忌他，而是想征服他。

　　心跳聲沖蕩著他的鼓膜，這是今晚的第幾次動心，洛希難以歷數。再一次地，他不覺得鄧槐靈的行動討厭——哪怕這有違領袖的原則，哪怕他豎起高墻正是為了防止任何人凌駕和逾越，他也不討厭鄧槐靈的征服。

　　腦海里有個聲音蠱惑道，隨心所欲吧。而且……也有可能鄧槐靈早就發覺了他的存在，并喜歡上了他，不是嗎？

　　這個猜測讓洛希一陣沖動，在回過神來之前，他已經揪住了鄧槐靈的衣領，閉上眼直截了當地吻了過去。

　　唇瓣貼到一處，甜膩的糖果在舌間融化，鄧槐靈明顯被他的舉動震驚了，停止了動作。洛希也愣了愣，迷茫地睜開眼睫，手指緩緩松開對方的領子——

　　他在，干什麼？

　　他都干了些什麼？？

　　心下一凜，洛希想要抽身退走，鄧槐靈卻已反應過來，牢牢攬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抵在后腦，加重了這個吻。巧克力微苦的氣味彌漫著，唇際酥麻的觸感使洛希渾身輕顫，欲望一寸寸爬過了肌膚，潮水般覆蓋了他。

　　“不要……”他只來得及說出幾個字，糖果的內壁便破裂了，酒精溢滿了口腔。鄧槐靈與他共享著一道欲念的酒羹，舌尖微卷，將濕潤內壁上殘留的酒液悉數汲飲。對方這一次格外輕柔小心，似乎擔憂太過粗暴的舉止嚇跑了他，只在淺表徘徊。

　　不是已經決定不再接觸鄧槐靈了嗎？洛希無力地承受著對方的吻，感到自己正向一片黑暗中墮落。

　　他在欲望之下屈服了，正直與原則，盡數變成了虛偽的玩笑。明明并不確定鄧槐靈是否發現了他的人格，即使發現了，鄧槐靈喜歡Rosie也是毋庸置疑的事。或許對方分不清，他卻知道他和Rosie不一樣，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不一樣，他孤戾而傲慢，手里沾滿鮮血，那個仿生人卻是一張嶄新的白紙。

　　他利用著鄧槐靈的茫然無知，和Rosie的單純善良，將愛竊取到了自己手心里。洛希覺得全身氣力都被抽空，自尊心不容許他做出偷竊的行為，對鄧槐靈的愛卻已然失去控制，形成了無法被填滿的萬丈深壑。

　　他不想再靠近鄧槐靈一步。

　　他想要鄧槐靈只愛他一個。

　　這究竟是……怎樣低賤無恥的想法？

　　巧克力化完了，鄧槐靈沒有再不知疲倦地索取，輕輕吻了吻他的唇瓣，啞聲說：“我喜歡你。”

　　“……我知道。”洛希別過了臉。不管鄧槐靈如何混淆，他都不能心安理得地將給Rosie的愛視作給他的。

　　鄧槐靈搖了搖頭，又重復了一遍：“我喜歡你。”

　　洛希疑惑地抬頭看著對方，還在思考這句話的用意，鄧槐靈便握住他的手指，與他并肩走完了剩下的階梯。

　　“無論受到何種挫折與威脅，無論前路有怎樣的風險，我都不會背棄你。”背著唐刀的獵人鄭重地說，“因為你是我，良知的錨點。”

　　到平地了。可以選擇換回仿生人的狀態，洛希卻一動不動。

　　他想起來了，在那個災難一般的冬日清晨，生命中最為混沌與黑暗的那天，他對某個孩子說了這樣一番話，許下了一個荒誕不經的承諾。

　　那個孩子就這麼牢記著他的話語，艱難地成長了十年。他所做的一件漫不經心的事，卻成為了鄧槐靈此生的救贖。鄧槐靈就這麼……戀慕了他十年。

　　他一時有些喘不過氣，覺得自己很有罪過。然而他由此領悟了兩件事，首先，對方知道他是誰；其次，對方喜歡他。

　　那Rosie呢？洛希忽然不太明白鄧槐靈的真實想法，在他眼里，對方的喜歡充滿了違和感，像是一個三心二意的——混蛋。

　　鄧槐靈并未注意到洛希眼神中的怨懣，望著神明居的萬家燈火，說：“你突然提出離開神明居，卻不告訴我原因，其實我也能猜到一些。快到周一降雨日的時候，塞西娜的空氣會變得無比潮濕，走在路上都能感覺到粘稠，這意味著徹底的變革就要發生了。”

　　他看向洛希，眼神變得溫柔起來，“雖然這麼說很自私，你也可能并不需要我的幫助，但我想和你一起面對。不論發生什麼，我想讓你留在我身邊。”

第95章 青霉素，07:52 am

　　“鄧先生，我不明白這和降雨日有什麼關系。”洛希將目光投向別處，指尖下意識地繞著發梢，“我離開神明居，只是因為想起了公司的遠程監控，如果Rose通過我的眼睛見到了神明居，這里的一切都會暴露，我不能冒這個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