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賽博玫瑰 第72章

《賽博玫瑰》第72章

  這是她短暫人生之中,最為沖動的一次。明知道被發現的后果,明知道前途渺茫,可一旦捕捉到微弱的希望,她便不甘于在沉寂中度日了。

  既然杰森表現出與她一起面對兇險的勇氣,瑪麗絕對不會讓他的決心落空的。她熱切地、誠懇地想要與杰森見面,期待著為五年前說過的那番話道歉,期待和他一起赴往二區,即便在前方等著他們的是死亡也沒關系。

  她走過鵝卵石小徑、曲曲折折的長廊,最終停在了約定的門前,想抬手推門,卻緊張地蜷起了手指。

  五年沒有見過杰森了,他現在該是什麼模樣?毫無疑問,她知道自己心底對杰森的愛還熊熊燃燒著,可是杰森對她的愛呢?

  瑪麗忐忑起來,在紙門前徘徊。這次赴約實在太沖動了,沒有考慮到時間使兩人生出的嫌隙,更不要說被發現的后果。就算他們成功逃離了城區,她還是會如傀儡般為人操縱,再一次傷害杰森。

  她害怕起來,正要轉身離開時倏然想到一句話,“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這句話從瑪麗的腦海中冒出來,占據了整個意識,她才發覺自己是怎樣迫切地渴求著希望、希望、希望——

  總會有辦法的,眼下的困境和艱險,都會因為他們的出逃、明天的到來而消失,只要她和杰森并肩面對,一定會有辦法的。她給自己鼓勁,漫長的雨夜終會過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這麼想著,她滿懷希望地推開了那道紙門。

  *

  雨水敲打著觀景臺的遮陽傘,發出的聲音就像落在滿池荷葉上。

噴泉下兩個修長的人影對峙著,警察們正在收拾現場,把地上的尸體搬走。

  “你都做了些什麼。”鄧槐靈一字一頓地說,鮮血混著雨水流落,沿他的額角淌下,“高崎悠矢。”

  密不透風的雨聲使得他的話音失了真,聽起來有些疲憊。他微低著頭,仍然注視著杰森躺過的位置,全身都濕透了,筆直地站著,散發一種介于憤怒和悲傷間的氣質。

  “你是指我開槍殺了杰森·埃利斯,還是因為我把血濺在了你的臉上?”高崎說,顯然他的心情也不大好。

  “他是被人利用的!”鄧槐靈忽然狠狠抓住了對方的衣領,咬牙切齒地說,“他已經放棄抵抗了,難道你不清楚麼?”

  “當場擊斃是上級的命令,我在奉命行事。鄧先生,在這次行動中你只是擔當協助位置,真正具有決策權的是警方——事實上,上級最初的命令是放棄人質,在你提出方案之后,我又為你爭取了十四分鐘談判時間,算得上仁至義盡了。”

  高崎試圖掰開攥著他領子的那只手,但是失敗了,對方的力勁就連他一個訓練有素的警察都無法比擬。鄧槐靈冷哼了聲,甩開他的衣領,高崎沒站穩坐在了水池邊上。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鄧槐靈似乎極力控制著怒火,仰起臉來任由雨水沖刷臉際,然后抬起袖子,沿著眉骨一點點用力擦到額角,清理掉臉上的血跡。等他放下手來的時候,一對袖口完全被染紅了。

  “無論杰森犯了什麼罪,都應該接受法律裁決,而不是被私刑處決。”冰冷的雨水也沒能讓鄧槐靈徹底平靜,他的聲音透著戾氣,“他不過是個偶然卷入事件的平民。

  “衡量一個人有沒有罪,可不是看他的人格品質,至少我本人沒有殺死他的負疚感,反正上了法庭他也會被判死刑。”高崎悠矢坐在水池沿上,眺望著被夜和雨籠罩的城市,“那句臺詞怎麼說來著,憑一個人做過的事……唉,想不起來了。”

  ——憑一個人做過的事就能斷定他的好壞?

  ——是的。

  鄧槐靈心頭一冷,想起在HOPE酒吧,他十八歲生日的那個凌晨,被他殺死的改造人莫特也這麼問過他。那是塞西娜曾經風靡的電影中的一句臺詞,落后潮流如他都知道這句話的來源。

  他當時答得很篤定,莫特與反叛組織“術”勾結,殺害了數十人,通緝賞金高達一千萬信用點。可是,如今的杰森也是一樣,殺死了瑪麗·埃利斯,假如炸彈沒有解除,造成的傷亡將會達到上百人。

  所以,杰森不也是罪大惡極嗎?為什麼他輕松地殺死了莫特,而對杰森抱有同情?鄧槐靈茫然地思忖著,心中仿佛有一條鐵律被打亂了,它如同海浪上下起伏著,不斷變動,根本辨不出分明的邊界。

  如果他殺死過的每一個人都像杰森這樣,有痛苦的往事呢?這是個一想到就令人消沉的問題。鄧槐靈絕不會后悔殺了他們,因為那些人做過的事不值得原諒,但是他再也不可能自詡正義一方,毫無愧疚地收下賞金,這是對那些身不由己的人的踐踏。

  一時間他感到心里很亂,轉回頭去找Rosie。可他的仿生人不在那里,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一輛輛懸浮警車升空,相繼離開,觀景臺變得冷清蕭索,他又掃了一眼,的確沒見到Rosie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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