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硯脫口而出:“那你明天搬過來跟我住。”
“我不是那個意.....”
戚風語頓了下,無奈道:“罷了,今晚先留下吧。”
戚風不是那麼情愿,但厚臉皮的裴硯總能找到些伺機,或是突然幫他換衣服的時候突然親他,或是裝作若無其事卻做著很親密的動作。
他粘著人,一刻都不離開,看到戚風有那麼一絲縱容便稍作肆意。像一只搖著尾巴,一刻都不停歇的大狗,稍不留神便撲了上來。
戚風性格內斂,架不住他這樣,折騰著精疲力盡。
他疲憊時總愛做夢,這一次他夢見了那一世。
都城換了新帝。
戚家十年冤屈得以昭雪。新帝曾是祖父教過的皇子,他恢復已逝的祖父的國公名號,父親的丞相官職,追封母親,并為戚府辦了一場浩蕩榮貴的國葬。
之后,新帝親手廢了他罪臣之子的官奴身份,并把樂坊樂伶戚風的契籍全部銷毀。
從此樂師戚風消失在人間,他寫下的那些琴譜也成了無名之作。都城人從此只知道戚風是一位子承父業的戚家貴族公子。
這一切,都是裴家十年暗中運籌和一個人的死換來了。
裴家大喪。
裴大將軍一夜之間白了雙鬢。
他第一次看到高大威嚴的裴伯伯,竟會有如此蒼老憔悴的模樣。
裴將軍一身喪服,整個人如枯木般沒有一點生機,像是蒼老了數十歲,連聲音都帶著滄桑和沙啞,說:“硯兒死了,被人從背后一劍刺穿了心臟.....他死不瞑目。”
“......他一直不跟李家女兒成親,到現在連個后嗣都不曾給我留下。
這混蛋,這不孝子.....”
及笄之年的裴雯雯跪在裴伯伯身后,哭到面色蒼白,雙眼紅腫。
他望著靈柩,手中緊攥著青色平安玉扣,光滑的圓扣硌得他指尖生疼。
睡夢中溫熱的眼淚涌出,將胸腔中再也壓抑不住的楚痛悲傷一并流出,一滴滴滑過眼角浸落在枕頭上,留下一片暗色痕跡。
夢里面發生的,是戚風不知道的事。
那天在樂坊撫琴,聽到裴硯的死訊后便在這里醒來。卻不知道之后都城會發生什麼。
夢里那些是他的記憶麼?
裴硯是被人刺穿心臟而死麼?
這個夢讓他迷惑:現在的他到底是這個世界的戚風想起了前世?還是前世的他喚醒了這具身體的記憶?
他和他到底誰是誰?
“戚風,怎麼了?”
枕邊一道暗啞焦急的聲音喚醒了男孩。
裴硯剛醒,睜開眼睛就看到男孩臉頰上掛著淚痕。他有些急,用粗糙的指尖撫過男孩臉上的濕潤:“怎麼哭了?不舒服?疼?”
“沒事,做夢了。”
戚風逐漸看清他身在何處,昨晚發生過什麼。他抬手擦了下眼角,問:“裴硯,你的那塊平安玉扣呢?帶著嗎?”
“在家放在,問它干嘛?”
“我聽說自己打磨的平安玉扣最能保平安,帶著身上還是好的。”
“都是迷信。”
裴硯額間抵在他腦袋上,低聲說:“那塊玉是我打磨著玩的。你要喜歡,就送給你。”
打磨著玩的,卻不讓任何人觸碰。
說給他就給他。
這一點也跟哪位莽撞的裴小將軍一模一樣。
戚風微微泛紅的眼眸泛起些無可奈何,問:“你心口痛的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小就有,偶爾會犯。”
“現在還疼麼?”
“不是說過了麼,跟你在一起就不會疼。”
裴硯回答之后,才聽出了戚風的話意里有對他的關心。
他不由得心情高昂,再次向戚風確認那個問題:“你很早就認識我?你......喜歡我?是麼?”
他沒有跟人交過過的經驗,但不代表沒有情商。男孩對他態度既不是攀附討好,亦不是厭惡排次。看似不情愿,但也任他粘著,順其自然地睡在了一起。
那麼就是....喜歡自己吧?
他想著,幽暗的眼中閃著亮光望著身邊男孩,向從他口中得到確信的答案。
若是戚風喜歡他......
戚風什麼都沒說,轉過身背對著他,腦袋蜷在胸膛,隱藏著他所有情緒。
裴硯微微失落,伸手把清瘦的男孩用力箍進他懷里,牙齒咬著男孩微紅的耳側說:“你不說也沒事,反正你現在是我的。”
他很強勢地再次說,讓戚風搬過來跟他一起住。
理由是:他家更大,安保隱私工作更好,兩人時常在一起也不會被任何人拍到。
裴硯還說了一個原因,“跟你在一起,我的病會好些。”
戚風怔了一會兒,點頭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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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成跟公司那邊,為戚風申請開了一個娛樂直播間。
賬號會有公司負責監督和推廣。他只要跟寧宇飛一樣,對自己的粉絲直播自己的日常就好。
但不能做出引發惡性輿論的事。否則,直播引來的藝人身價的損失由戚風自己負責。
這一點,戚風一點都不擔心。
他只是想直播彈箏撫琴而已,是他十年來的習慣,也是他最擅長的事。
他搬到了裴硯家,直播地方也選在了裴硯臥室的陽臺上。
戚風把家中陽臺上的花架和幾盆蘭花搬了過去。
花架前放在一張古風褐木矮桌,上面架著一張古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