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g那豈不是蔣書律血賺?
—不要啊,那我會心疼死的,這麼漂亮的忙內帶球跑,嗚嗚嗚我的寶寶。
蔣書律都顧不上去管直播是不是結束了,因為唐約揪著他不肯松手。
剛才驟然翻身,唐約的睡衣下擺都卷了上去,足夠蔣書律在朦朧的夜燈下看清那道疤。
唐約不肯多說的,卻很有歧義的那道疤。
像是唐眠真的是從唐約的肚子里出來的。
蔣書律喊了一聲小約。
唐約卻倒了下來,倒在蔣書律身上,隔著睡衣的軀體疊在一起,遠遠超過了在團時期的親密。
哪怕以前趕行程一群人擠在一起睡覺,唐約都要離蔣書律遠遠的。
蔣書律見過他在姚黎心懷里睡得安穩,也見過唐約膝枕柳汐潮,唯獨自己身邊空空如也。
蔣書律私底下也問過唐約是不是對自己有意見。
*
那天他接了母親的電話,情緒不是很好,站在陽臺抽煙。
Away的住所不用擔心狗仔偷拍,這一片基本都是蔣家的產業。
進出都要層層把控,也不存在什麼私生蹲點。
唐約被蔣書律叫過來的時候就很忐忑,直愣愣地站在陽臺的另一邊。
看了一眼蔣書律后又迅速垂眼,喊了聲蚊子嗡嗡般的隊長。
蔣書律沒打算跟唐約兜圈子,細長的女士煙卡在男人修長的指尖,卻不太違和。
蔣書律問:“小約,你對我有意見嗎?”
唐約下意識地搖頭。
比起姚黎心和柳汐潮,蔣書律很少情緒外露。
其實粉絲說他是高嶺之花也不全對。
因為他并不高冷,甚至還挺隨和,足夠打碎大家對豪門唯一繼承人的刻板印象。
但蔣書律也并不好接近,至少從外表看是這樣的。
哪怕他是微笑的,仍然有一種隔著清晨薄霧的距離感。
特別是心情不好的時候,那種距離感還帶著點碎裂的意味,像是這個人的某處四分五裂,只是看起來比較正常。
唐約天性敏感,對人的惡意特別敏銳。
蔣書律沒有惡意,在那樣一個圓月高懸的普通晚上,這個男人看上去甚至特別落寞。
落寞得唐約都想上去抱抱他。
可是唐約沒有資格,他仍然站在原地,克制住自己想要貼貼蔣書律的欲望,認真地搖了搖頭。
“沒有的,隊長。”
蔣書律:“那你為什麼……”
蔣書律那天也有很多想問的,比如唐約的區別對待,比如那些親昵的擁抱到自己這里就變成疏離的后退一步。
但他又知道直白的問出來又會傷害到唐約。
就像現在,對方眼神游移,垂下的手無意識地捏著另一只手,已經在緊張了。
蔣書律搖了搖頭:“沒什麼。”
唐約噢了一聲,他還是站在原地,隔了幾十秒,蔣書律:“你回去玩吧。”
唐約如蒙大赦,轉身走了幾步又走回來,小心翼翼地問:“你不高興嗎?”
他在大家眼里著實不懂人情世故,懵懂的像是天外來客,很讓人懷疑這些年他是怎麼長大的。
和資料上寫的四處打工過度早熟完全相反。
但因為那場車禍造成的失憶,大家又能理解了。
蔣書律故作輕松,對他笑了笑:“沒什麼,我一個人待會。”
其實他壓力很大,從被接回蔣家開始就注定了沒有選擇。
愛好會被母親升華成攀比的資本,一旦那樣,蔣書律就不那麼喜歡了。
小時候的蔣書律和現在性格完全不一樣,蔣赫也提過。
至于為什麼,蔣家人都心知肚明。
這個家實在太沉重,有種老派豪門無形的威壓,對每一個出生的孩子都有強制的培育計劃。
像是一只存在固定的模具,早就精心打算了后來的長勢。
比如要讓家族怎麼延續,財富繼續擴張到什麼地步。
蔣赫不算第一繼承人,所以他沒這麼痛苦,可惜少年時被扭著的個性也讓他不太舒坦。
在感情上也是如此,好像是等著人來治愈一樣。
蔣書律天資聰穎,學什麼都很快。這些是談資,被包裝成天才,逼得他必須循規蹈矩。
這個團是蔣書律偷來的。
他用的血換來的三年自由。
少年的時候他逆來順受,讓家里的人以為這個接回來的孩子沒有反骨。
卻不知道反骨也能轉化成骨刺,把人折磨得難以入眠。
蔣書律需要白紙一張,兜得住他所有的潛藏的痛苦和悵惘。
這個結果讓家族震動,母親仍然不愿意讓他三年空窗。
甚至提出那你可以先有個孩子,我們已經幫你選好了適合的女孩。
蔣書律站在月色下失神很久,香煙點燃,一口沒抽,看著煙塵裊裊,消散在空氣。
他想:我要什麼孩子,復制我的痛苦嗎?讓一個無辜的女孩復制我媽媽的絕望嗎?
小閣樓,木板床,緊巴巴的日子,被掃地出門的女人,和嘴碎街坊嘲諷的眼神。
蔣書律這輩子都忘不了。
他不知道怎麼的想到了唐約,想到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被人如此避之不及。
又覺得好笑,于是讓在樓下跳舞的姚黎心把唐約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