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游擇一后退了兩步,看著鄭知:“我其實后悔和你重逢了,如果不是我,可能你不會動了這樣的心思。”
“你想什麼呢?”鄭知被他氣笑了,“什麼叫拖累?我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能叫拖累?你是男人怎麼了?誰還不是呢?那麼多事你都自己扛過來了,現在還怕再扛個我嗎?”
他往前兩步,逼問游擇一:“你敢不敢和我在一起?”
游擇一不是逆來順受的人,也不吃激將法這一套,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后,他已經冷靜到可怕。
“不敢。”游擇一說,“這是實話。我不是在矜持什麼,沒有意義。你也知道,這個圈子也從來都不是什麼干凈神圣的圈子,在你之前,我……我交往過很多人,也跟很多人發生過關系,你不應該在我這樣的人身上耗時間。鄭知,如果你只是好奇,覺得新鮮,我們可以……”
他停頓了一下,然后說:“除了戀愛關系之外,我們還可以發展其他的關系,比如……”
他咬了咬嘴唇,做好了心理建設卻還是說不出那兩個字。
鄭知又氣又覺得好笑,回去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挑著眉問他:“炮友啊?”
游擇一的臉“唰”地就紅了。
他的反應讓鄭知忍不住笑,這人明明就害羞矜持得不行,日子也過得規規矩矩的,卻為了打消他的念頭,試圖用這麼拙劣的演技來騙他。
“你差不多就行了啊,”鄭知說,“咱倆也不是沒睡過,就你那天的反應,你覺得我能信你的鬼話嗎?”
游擇一低頭皺眉,不吭聲。
“挺晚了,睡覺吧。”鄭知摟著他往客房走,“為了表達我的誠意,今晚我們一人一間屋。
”
客房好久沒人住,但被鄭知收拾得干干凈凈。
“頭發吹干了再睡。”
“今天晚上的事兒你不問我嗎?”
鄭知抱了他一下,然后轉身要走,留下一句話:“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現在開始,鄭知真的不急了,游擇一身上的謎題已經一點點解開,剩下的就只是時間問題。
他不能逼他,要溫柔地走進他的夜黑。
這不是游擇一第一次住在鄭知家,只不過上一回不是自己睡。
他躺在客房的大床上,身上蓋著毯子,翻來覆去卻怎樣都睡不著。
客房擺設比較簡單,有個書架,有張桌子,他起身,隨手打開了床邊的落地臺燈,然后走到了書架前。
鄭知書架上的書大部分跟他從事的行業有關,每本書都蠻新,也不知道看過沒,游擇一發現書架最頂層有幾本厚厚的曲譜,他突然想起以前跟鄭知一起去市圖的時候,那人在圖書館翻了好一會兒的曲譜,而且隱約記得鄭知家有一架鋼琴。
從小他就羨慕那些會樂器的人,每次聽到別人家傳來彈琴的聲音,他都會想象別人坐在那里手指間飛出音符的模樣,只是可惜,他家沒人問過他要不要學,他也不敢開這個口。
游擇一翻了翻那些曲譜,發現自己真的是一點兒都看不懂,無奈地放回去,再一低頭竟然在書架上看到了兩本非常眼熟的書。
那是當年他在市圖借來后來再沒見到過的關于同性戀研究的書。
游擇一驚訝地把那兩本書從書架上拿下來,翻了翻,發現里面竟然還貼著便利貼。
有一張便利貼上用藍色的鋼筆寫著:看到這兒他會不會被嚇著?
游擇一看了一眼他貼便利貼的章節,那一章寫的是在上個世紀的美國,因為同性戀被定位疾病的一種,很多人不得不接受“矯正”,“矯正”的方式非常殘忍,當初他看到這里的時候確實覺得可怕。
那會兒他還短暫地慶幸了一下,幸好同性戀早就已經去病化,幸好他不需要接受這樣的矯正。
游擇一看著鄭知的便利貼,抿著嘴笑了,原來這個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偷看了自己借過的書。
他突然很好奇鄭知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自己借閱信息,也很好奇這個人是什麼時候看的這兩本書。
他把書放回去,覺得口渴,輕手輕腳地開了門,走到了客廳。
“……你怎麼還沒睡?”游擇一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鄭知還在陽臺抽煙,他走過去,猶豫了一下說,“能給我一根嗎?”
他不會抽煙,鄭知給他點上之后,抽了一口,咳了好一會兒。
“你也沒睡?”
游擇一盯著自己指間夾著的煙,看著它一點點燃燒。
“嗯,睡不著。”
游擇一問他:“你在干什麼?”
“看星星。”
“陰天,哪兒來的星星?”
“怎麼沒有?”鄭知笑他,“只是因為烏云擋住了,所以暫時看不見,但星星不是一直都在那兒掛著麼。”
“……詭辯。”
“我說的是事實。”鄭知抽了口煙,帶著笑意說,“就像這麼些年,雖然咱倆沒見過面,我也不知道你在哪兒過得好不好,但是我好像一直都喜歡你。”
游擇一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有吭聲。
“說實話,這八年里面我也不是每天都想著找到你要跟你在一起,甚至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應該是把你給忘了,但是,你就好像橫亙在我心里面,別人都沒法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