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擇一知道自己不該動人家的東西,但那一瞬間他突然就好奇起來。
鄭知有多受歡迎他心里再清楚不過,他知道的、不知道的,究竟有多少女生送過情書、表過白,游擇一猜都猜不到。
從小到大他也被表白過,但少之又少,很多人說他長得白白凈凈,很清秀,但卻不是女生們會喜歡的那種,十幾歲的小姑娘,大都喜歡鄭知這樣高高帥帥又陽光的,他就是棵不起眼的路邊草,沒人會特意注意到他。
游擇一看著那個信封,不是嫉妒,不是羨慕,只是一瞬間心里有些不舒服。
就像星期六晚上他吃飯時無意間看到路過的鄭知,還有那個走在他身邊的女生。
游擇一抿了抿嘴唇,把書放下,拿起那個信封,夾在了一本書里,然后重新抱起那一摞書,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最后還是沒動鄭知的信,那不是他可以碰的,沒有權利沒有立場,他不允許自己做這種事。
鄭知進教室的時候游擇一正坐在那里發呆,他看見自己的書已經被搬了過來,笑著跟游擇一道謝。
游擇一一開始沒注意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被嚇了一跳。
“一大早,這是沒睡醒?”鄭知難得開個玩笑,一邊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一邊笑著看了他一眼。
“嗯,有點。”游擇一低頭翻了本練習冊出來,拿著筆在裝模作樣地學起習來。
鄭知也不再多話,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一摞書,突然看見了那個白色的信封。
他一臉莫名地從書里把那個厚厚的信封拿出來,正面反面都看了一遍,嘟囔了一句:“誰給的?”
游擇一扭頭看他,莫名地紅了耳朵,接話說:“不知道,剛才我搬書的時候就在了。”
鄭知看了他一眼,眼神定在了他紅透了的耳朵上。
一般來說,什麼情書之類,鄭知連看都不會看,他倒不是會直接扔掉,他覺得那樣有些不尊重人。
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很美好的,這種感情也是很美好的,把所有美好的情緒緊張地寫在暗藏心機的信紙上,再忐忑地送出,這大概是青春年少時候才會有的小把戲和小幼稚。
鄭知覺得,就算自己不喜歡對方,也應該保持起碼的尊重,他不會去看,不會回應,對方自然懂這是什麼意思,而那些沒有被打開過的信件,都被他隨手塞在家里書柜的一個盒子里,它們一起睡著,也算是他青春的一筆紀念。
鄭知把那封信塞進了書包里,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何葉問他的問題。
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如果沒有,那麼究竟喜歡什麼樣的人?
鄭知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就好像在何葉正式向他表白之前,他壓根兒沒有把感情問題好好地拿出來想想。
以前收過的那些情書都好像是輕撫過水面的風,吹過就算了,哪怕在心里蕩起點兒漣漪,也不夠興風作浪。
可何葉究竟是不一樣的,這是他第一次正面跟一個女生討論這種問題。
鄭知說:“我沒想過。”
何葉說:“那如果我讓你現在想想呢?”
他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在這一刻,19歲的鄭知突然發現,原來世間最難的不是被老師反復強調的數學綜合大題,在感情問題面前,起碼那些數學題還能有理可尋。
那天晚上,鄭知最后對何葉說:“我也不知道我會喜歡上什麼樣的人,我對這個問題也挺好奇的。”
人這種動物太難以捉摸了,每個人都以為足夠了解自己,卻在遇到問題的時候才發現,“了解自己”也是一個需要終生去研究的事。
“游擇一!”
門口突然有人叫游擇一,鄭知和他一起抬頭看了過去。
☆、第 19 章
“游擇一!有人找!”
從開學到現在,游擇一在班里認識的人都屈指可數,更沒有什麼別的交際圈子,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他的那幾個室友,但事實上,他和室友雖然住在一起,卻也沒怎麼說過話。
周一一早就有人來找他,這讓游擇一十分意外。
鄭知看著他走出去,莫名的就覺得坐立不安,最后竟然稀里糊涂地站了起來,假意要去廁所,也走出了班級。
讓鄭知沒想到的是,來找游擇一的竟然是那個寧路。
不光鄭知沒想到,游擇一自己也沒想到。
站在門口的寧路規規矩矩地穿著校服,甚至把襯衫扣子最上面的一顆都緊緊地扣著,一副十足的好孩子模樣。
“你找我?”游擇一眼睛睜得圓圓的,臉上寫滿了意外和茫然。
“你原來叫游擇一!”寧路笑得又露出了一對兒尖尖的小虎牙,有幾分可愛的模樣,“這個是你的吧?”
他遞過來一個淺藍色的本子,游擇一低頭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病歷本。
“我上周去校醫院,臨走的時候方醫生說你的病歷本落在他那里了,讓我直接幫忙給你拿回來。”
“方醫生?”
寧路笑著點頭:“就是咱們的一個校醫,長得可帥呢!”
游擇一想起自己去校醫院那天見到的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當時對方桌子上擺著印著名字的桌牌,可他沒注意看上面寫的是什麼,只記得對方戴著眼鏡,看起來很溫柔,除此之外就是那個來找他的襯衫男,以及自己后來那個讓他羞愧了好幾天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