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擇一回過神的時候覺得自己這種行為有點兒可笑,像個偷窺狂,但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被叫住了。
游擇一回頭,發現鄭知拍著球站在那里看著他。
“一起嗎?”鄭知問。
游擇一有些慌張,那一瞬間就好像是鬼鬼祟祟偷窺的人被抓了個現行一樣,他連連擺手:“我不會,你們玩兒吧。”
鄭知抓起球衣的下擺,撩起來擦了擦汗,笑了一下,一揮手,不再管游擇一,跟朋友繼續打球。
游擇一走了,鄭知的朋友問:“誰啊?”
“我同桌。”鄭知喝了口水,扭頭又看了一眼漸行漸遠的游擇一說,“不太熟。”
回到宿舍,游擇一發現另外三個人也不在,他倒是樂得清靜,不用跟陌生人互相寒暄對他來說簡直就值得慶祝一下。
他翻出練習冊,拿著筆袋,去了自習室。
周末自習室人不多,零零星星幾個,游擇一進去的時候大家都沒抬頭看他。
他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發現竟然剛好可以看見不遠處的籃球場,那個穿著白色球衣的男生還在那里。
他有點兒羨慕鄭知,學習好就是有底氣,在他這種學渣悶頭做題的時候,人家學霸可以去球場打球。
游擇一出神地盯著那邊看了一會兒,最后不得不趕緊讓自己回魂兒,專心學習。
可學習這件事兒,越是不會,越是難專心,一道數學題,搞得游擇一心煩意亂。
題一做不下去,他就往窗外看,然后發現鄭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球場在日光下接受著暴曬。
球場空了,他的心好像也變得空曠起來。
游擇一在自習室一直待到晚上十點多,沒吃晚飯,也不覺得餓,更不想回宿舍。
可是都這個時間了,再不回去搞不好影響別人睡覺,無奈之下,他只能抱著書本回宿舍。
回去的一路上游擇一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很怕那幾個室友不好相處,怕自己沒法融入這樣的集體生活。
“游擇一?”
聽見有人突然叫他名字,游擇一嚇了一跳,回頭的時候發現竟然是周通拿著熱水壺一臉驚訝地站在那里看著他。
游擇一微微皺了皺眉,不情不愿地說:“嗨。”
他不知道周通也住宿,看見對方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完了”。
但好在,周通跟他不是一個屋,這是一整天來唯一安慰到游擇一的事兒。
“你不是走讀的嗎?”周通還記得自己之前在學校停車場堵到了游擇一,沒想到這人竟然突然出現在了宿舍里。
“剛搬來。”游擇一不想跟他多說,趕緊找借口要溜走,“我回去有事兒,先走了。”
“哎……”周通還想說什麼,結果游擇一根本不給他機會,像是見了鬼一樣快步走開了,“醉了,我這麼煩人嗎?”
如果此刻游擇一或者鄭知在,肯定會以點頭來回應他。
鄭知下午跟以前的同學痛痛快快地打了場球,晚上幾個人一起去吃燒烤。
一個朋友問他:“知哥,讓我采訪你一下,復讀的感覺怎麼樣?”
鄭知一邊吃一邊滿不在乎地說:“沒什麼感覺,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就是不能跟你們一起喝酒有點兒煩。”
對于鄭知來說,他的復讀感受跟以前聽到的那些都不一樣,沒有那種悲壯的壓抑感,心如止水。
如果非讓他來總結一下的話,那就仿佛自己是出廠后不小心磨損了機器,為了以后更好的運行,返廠翻新重修,等著重新上市。
或許還是因為有把握,也或許是因為鄭知這個人向來都很懂該如何自我開解。十八歲的鄭知就明白,人生在世幾十年,凡事看開點兒才能多湊合活幾年。
因為周日下午就要回去上課,幾個人一起吃飯,只有鄭知在喝飲料。
“感覺自己突然變成了未成年人。”鄭知握著易拉罐喝了口去火的王老吉,“重返十七歲了。”
另外幾個人大笑,紛紛拿起酒杯要敬他酒。
“行吧。”鄭知拿起面前的飲料杯,“你們干了,我隨意。”
幾個人喝了一口,其中一個突然說:“對了,何葉下周末辦升學宴,你去嗎?”
鄭知愣了一下,明顯有些猶豫。
他們這邊有個傳統,每家每戶的孩子考上大學收到錄取通知書后都會請客吃飯,美其名曰“升學宴”,主要就是宴請親朋好友,大家沾沾喜氣,每年夏天這些高考結束的孩子們都奔波于各個同學的升學宴,吃喝笑鬧,不亦樂乎。
“她沒告訴我。”鄭知放下杯子,“估計我也沒時間去。”
“她可能不好意思。”坐在對面的朋友又喝了口酒說,“畢竟你倆關系有點兒尷尬,她又是那麼好面子的一個人,開不了口吧。”
“隨便吧。”鄭知想起何葉也覺得挺尷尬的,高中這三年,跟他表白過的女生倒是不少,可最讓他意外的就是何葉,倆人從小就認識,始終關系不錯,在他眼里何葉就是那種全年級絕無僅有的女神,皮膚白頭發黑,就是人人口中的那種“披著麻袋都比別人穿華服還好看的人”,這幾年來,何葉身后的追求者多得是,但跟她走得最近的鄭知從來都沒對她有過什麼想法,就只是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