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道:“家里的保姆就沒請過南方人,他什麼時候愛吃蘇幫菜了,小時候愛吃零食,飯都不怎麼吃,還蘇幫菜呢。”
儲欽白捏著黑子的手指有些微停頓。
然后放下去,自然道:“是嗎?那估計是他自己記錯了,畢竟口味隨著年齡長大是會變的。”
“是啊,小時候就愛舞刀弄棍,不安分。”周啟淙說著道:“是我太忽略了他,連他什麼時候學的一身生意經都不知道。”
儲欽白左手緩緩點了點桌子,不置可否。
他像是一切了然于心后,最后確認般,繼續問了一個問題說:“那家里養過的那只狗還有照片嗎?剛好我朋友那里有兩只博美,最近在找寄養。”
“什麼狗?”周啟淙一心在棋盤上,隨意道:“家里沒養過狗,周聲他親媽和現在他阿姨都毛發過敏,家里從來沒有養過寵物。怎麼?他跟你說想養啊?”
儲欽白搖頭:“沒有,就是問問。”
“別讓他養。”周啟淙不贊同,“他那個身體,我看連他自己都養不好,養什麼寵物。”
周啟淙如今談起這些閑事,倒是很有耐心。
儲欽白眼睛看著棋局,實際上心根本就沒在這上面。
從周啟淙這里得到的回答,并不意外。
只是親耳聽見了,才有種果然是這樣,這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這一切并不是錯覺。
不是他儲欽白失心瘋。
也不是周聲失憶后,記憶出現了錯亂。
當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周啟淙坐主位。
周聲坐在下首,儲欽白在對面。
周氏易主,不止是周松的不敢反抗,舒美麗的忍氣吞聲,從座位排列也可以看得出變化。
舒美麗敢怒不敢言。
目光掃到左邊的儲欽白,眼珠子一轉,開口就說:“欽白啊,你第一次來,多吃點。之前阿姨去東湖找周聲,還鬧了些誤會,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嚴重了。”儲欽白說得客氣,但沒什麼表情,“不是什麼大事。”
舒美麗立馬又接著嘆氣道:“也是我這兒子不爭氣,沒有他哥這麼有本事。”
周啟淙眉毛一皺,“你沒事又說周聲干什麼?!”
舒美麗臉色僵了一瞬。
她就是受不了自己兒子,如今落到要去他周聲手底下討生活的地步,明明都是他周啟淙的種,這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但她又不敢明著和周啟淙硬來。
硬生生扯出一張笑臉來,怎麼看怎麼別扭,說:“什麼叫我又說周聲,我夸他呢,證明當初讓他結這個婚是結對了。看看現在,咱們全家都得靠著他。”
周啟淙臉色刷一下就冷了下來。
周松如今也算看清了局勢,扯舒美麗:“媽,你少說兩句。”
“我說錯了?”舒美麗還沒意識到這話有什麼問題,為了給自己兒子贏回一點臉面,轉頭就對著儲欽白說:“要我說啊,如果不是他爸一直覺得忽略了周聲,當初和你結婚的就未必是他了。”
周聲當初是什麼樣子?
比她兒子還不如呢,再看看現在。
哪怕周松有過不少女朋友,這一刻她也難免生出那麼點扭曲的心理。
可這話的威力,那真是巨大的。
周啟淙一張臉五顏六色相當好看,連周松都低著頭,完全抬不起來。
氣氛詭異的檔口。
周聲淡定咽下清湯,看向儲欽白。
眼神示意:恭喜啊,舒美麗看起來很想讓你改口叫她媽。
儲欽白冷著臉:大可不必明說。
旁邊的周啟淙那叫一個丟臉,立馬就對著儲欽白說:“別聽她胡說八道,一天腦子出問題了,說話不著四六的。”
儲欽白緩緩開口,淡淡道:“我有不錯的醫生資源,哪天要是需要,您盡管張口。”
這話說得,不是不留情面了,是非常毒。
周聲坐在對面,卻微微勾起嘴角。
時隔很久,再次見證了這人的不能忍,有些話真是張口就直接來。
周聲看著舒美麗憋紅的臉。
一邊喝著湯,桌子底下,腳卻踢了踢對面的人的腳尖。
儲欽白面無表情抬眼看著他。
周聲撐著下巴,一下一下,從腳尖碰到腳踝,看他一臉無動于衷,就沿著往上踢到小腿。
餐桌上,周總看起來一派淡然,作為凌駕者,他顯然無心參與周家的內部斗爭。
而舒美麗在聽見儲欽白剛剛的話后,就后悔了。
尤其是儲欽白說了那句話就不再開口也不動,臉色卻越來越深,渾身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場。
舒美麗經不住嚇,到底是開口道歉:“是我說話不轉彎,我也沒那個意思,就……”
這話終止于儲欽白把勺子扔進碗里,發出清脆的聲音。
不管是下人還是桌上的,全都看過去。
“那什麼,她……”周啟淙一度懷疑這頓飯要毀了。
這時候,周聲放下手,平靜開口:“吃飯吧。”
其他人一臉遲疑。
周聲夾了個獅子頭放儲欽白碗里。
撐著下顎。
“儲哥,嘗嘗。”沒什麼悔改的表情。
儲欽白在不少雙目光的注視下,看了他兩秒。
顎骨微微凸顯,淺嘗后凝眸評價:“味道一般。”
雖然不是好話,但除了周聲,幾乎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氣。
這頓飯結束后,廚房負責收拾的下人小聲八卦。
“太太也是瘋了吧,居然能說出那種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