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牛逼!周總過來坐啊!”
“喝一個喝一個。”
“聲哥。”許朝在身后生怕他受不了這種氣氛。
周聲反應過來,笑了笑:“沒事。”
他脫了外套,解開總是扣得嚴謹的領口和袖口,走過去坐在一張長板凳上。
先笑著說:“我記得這不是錢盛和朱勤的歡迎會嗎?怎麼變成歡迎我了?”
有人嫌棄道:“他倆有什麼好歡迎的,滿打滿算也沒離開一年。”
朱勤:“給我小心點說話啊,現在到了我手底下,小心我給你點顏色看看!”
沒人搭理他。
有人繼續,“但是周總你不一樣嘛。”
“對對,我們平常有什麼活動都不好意思邀請你。這次算借了光,你得理解一下大家激動的心情嘛。”
大家對著周聲還是收斂著的。
周聲明明脾氣很好,工作上只要不失誤,他從不批評人。
但那種距離,真的是讓人望而卻步。
周聲失笑:“我和大家沒什麼不一樣,如果有時間,我很樂意加入你們。”
“聽到沒有,聽到沒有,都是見證。”
“以后咱們有什麼活動都叫上周總啊。”
周聲拿起一串烤青椒。
笑看著這群人。
他看到了很多熟面孔,包括昨天開會剛剛成立的小組里的所有人,包括秘書唐蜜。
他們都和周聲印象里的樣子一樣,但是又很不一樣。
大笑的,調侃的,不好意思的。
他們扯的話題,不是工作,不是項目。
是誰和誰剛分手了,是誰結婚了,公司里又是誰和誰因為雞毛蒜皮的事兒吵起來了。
周聲聽得多。
敬酒來者不拒。
這里的老板娘很熱情,又一次送出來好幾盤菜色的時候,周聲才知道這里是營銷部一位女同事家開的。
周聲見到了無數高樓大廈,經手過很多合作項目文書。
但他好像是第一次進入了人間煙火。
這片煙火里,不是老舊街上灰撲撲蒙塵的舊影。是開啤酒罐噗嗤的聲響,和燒烤架上,油滴在木炭上嗞嗞的聲音。他被喧囂熱鬧的氣氛包圍,像是圍著一重重幻景,真正體味了一場現世人間百味。
周聲喝醉了。
第一次。
他真的醉了和別人不一樣。
就是安靜。
安靜到只要不開口,好像周圍人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他始終靜靜坐著,還是一開始的傾聽姿態,會對著別人微笑,會喝別人敬的酒。
但他很難再開口說話。
最先發現周聲不對勁的人,就是唐蜜。
這秘書不化大濃妝穿性感衣服的時候,扎著馬尾就是一小姑娘。
她坐在對面,撐著下巴看周聲。
說:“周總是醉了吧?”
“啊?醉了嗎?”
“周總?”
周聲聽見了,搖搖頭:“沒醉。”
“聽到沒有,沒醉。”
“周總臉都沒紅,哪醉了。”
“唐蜜你就是盼著周總喝醉呢吧,你小心被炒魷魚。”
唐蜜保持著撐下巴的動作。
“可是周總就是不一樣啊。”
“怎麼不一樣了?”
“防御升級了,不信你現在問問周總,我保證你什麼都問不出來。”
這群人基本都已經喝高了。
連許朝也沒好到哪里去。
還真有膽子大的,躍躍欲試。
“周總,公司保險柜的密碼是多少?”
周聲懶洋洋輕笑:“我真沒醉。”
“操,唐蜜,你忽悠我!”
唐秘書送了對方一個大白眼。
結果周聲站起來走路不穩時,其他人才真的反應過來,周聲確實是醉了。
可剛剛他坐在凳子上,笑著說沒醉的時候幾乎騙過了所有人。
那不動聲色偽裝的級別,想想真的是驚人。
唐蜜沒喝酒,要來扶他。
“周總,你沒事吧?去哪,我帶你去?”
周聲晃了晃頭,抬手隔開距離,“不用,我洗個手而已。”
與此同時,周聲外套兜里的手機響了。
他那一刻難得生出了不想理會的心思。
所以就任由手機一直震動。
唐蜜沒見過他不接電話。
識相地往后退了退。
不一會兒震動就停了。
許朝電話響起來的時候,看見的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他聲音很大。
周圍人又很吵。
許朝:“你說誰?周聲?你誰啊?直接叫我們周總名字。”
對面冷冰冰吐出三個字:“儲欽白。”
許朝一下子給嚇清醒了。
捂著手機躲到了天臺角落里。
他不知道儲欽白怎麼會有自己的號碼,怎麼說他也是唯一一個知道聲哥和儲欽白結婚真相的人,再不滿,氣勢上也先弱了三分。
儲欽白問他:“周聲人呢?”
許朝看了看周圍,開口:“應該去衛生間了。”
儲欽白:“地址給我。”
酒精讓許朝腦子不清醒,都忘了自己從不輕易透露周聲行蹤的原則。
燒烤店位置都報出去了,才想起來自己為什麼要告訴他。
但那個時候電話已經掛了。
另一邊車里。
陳燈燈開著車問:“周先生去聚會了?”
儲欽白隱在陰影里,嗯了聲。
陳燈燈:“儲哥你連續跑了兩個城市了,二十四小時沒合眼,要不我送你先回去休息,然后我再去接周先生吧?”
“開車就是。”
衛生間在樓下。
周聲待的時間有點長。
他洗了把臉,把額前頭發都沾濕了。
也許是真的沒控制量,喝得有點多。
這并沒有讓他清醒多少,反而有種眼前越來越模糊的感覺。
所以撞到儲欽白的時候。
他猶豫地看了對方起碼有五秒鐘,然后皺眉說:“有這麼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