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不少人說。
“三哥,娛樂就是個圈,我童年跟秦若老師合作一直受她照顧,你就是我親三哥。”
“娛樂圈就是這麼神奇,不管是誰,都有好幾副面孔。裝得久了,連自己都忘了自己原本的樣子。”
又想起三歲還是四歲。
住慣的那間臥室像是放大了好幾倍。
隔壁是誰一直在哭。
他從水果盤里抓了一把刀下來。
推開門走出去,去了旁邊。
陌生的女人跪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
他拿著刀,想也沒想朝坐得靠近門邊的男人扎了過去。
男人抓住他的手,把他抱起來哈哈大笑。
對面有人說:“建雄,就這個兒子最像你,心狠。”
“是啊。”名稱父親的手掌摸在頭上像是跗骨之蛆讓人生厭,大手鉗住他的腰,說:“小子,教你一個道理,爪子沒利之前朝人伸手,下場就會跟她一樣知道嗎?”
刀被丟在茶幾上。
女人被保鏢在地上拖行。
拖出了門外。
母親這時候沖了進來,一把將他奪回懷里。
儲欽白能感覺到抱住自己的身軀在顫抖,聽見她哭著說:“儲建雄你會下地獄的!”
男人過來抱他們,一遍遍說:“若若你真的誤會了,我只愛你。”
有關母親的印象已經很淡了。
獨留的一些記憶,不像外祖家擺在客廳里的照片中那樣明艷動人。
她總是瘦弱的。
崩潰的。
抱著他的時候一遍一遍流眼淚。
所有對他的評價里,儲欽白自認有句話說對了。
他像儲建雄。
他身體里流著他的血,是他欺騙一個身世清白,被家里保護得太好的女人,所造出來的產物。
他那些骯臟事,那些見不得人的狠毒。
唯獨沒有瞞著他這個兒子。
他以為自己會把這個最聰明,最看重的兒子,培養成為浩大家業的合格繼承者。
會和他一樣野心膨脹,一樣目空一切。
殊不知,他留下的不過只是傳說中會食父的惡獸而已。
一樣的基因,養不出兩種人,儲建雄的悔恨,應該從一年前就到達了頂峰。
儲欽白開著車,眼底漫著譏誚和不屑。
放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手機響了。
“嘛呢?”梁斌問。
儲欽白:“開車。”
“我大晚上熬通宵,你大晚上在外面飆車?氣兒不順?”
儲欽白:“挺順的,有事說事。”
“你這人,還有一點求人的態度嗎?”梁斌和他也認識好些年了,在他還沒和范璇結婚前,他們就有過一次短暫見面,他說:“我大晚上不回家抱老婆,翻你那個什麼曲子,你就這麼對待我。”
儲欽白一滯,“找到了?”
“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
梁斌可能熬著夜在抽煙,說:“我最近在做一老歌星出道五十周年紀念單曲,倒是找到一批很久以前收錄的老歌,其中有一首的旋律和你發給我的挺相似。你等會兒,我發給你啊。”
儲欽白隨手打開車載音響。
從里面傳出一段很慢悠悠的音樂,接著就是女歌手的磁性沙啞的歌聲。
大概是真的太久了,音質不太好,偶爾還伴隨著滋滋的聲響。
梁斌:“這樣一聽是不是完全不一樣,但背景音里差不多五十秒左右那一段,其實挺像的。不過也能聽得出來改編過。”
“這是哪一年的歌?”
“差不多五十年代了吧,不出名,傳唱度很低,現在除了一些老的留聲機唱片藏品,很難找了。
不過你發給我這段應該是母音旋律,如果再往前倒推,應該是民國時期留下的。具體出自誰,這個就無法考證了。”
儲欽白看著車前方,嗯了聲。
會一首舊歌本是尋常事,即便樂壇不知道,全國那麼多人,有人會,傳下來也不稀奇。
但本能里,他還是知道周聲身上有些秘密。
梁斌:“說起來,你怎麼對一首曲子這麼感興趣?”
儲欽白:“覺得好聽,不行?”
“行行行,有什麼是你儲哥不行的,沒事兒我就掛了啊。”
“嗯。”
車里的音樂還在繼續。
女歌手的嗓音條件一般,歌也唱得一般。
儲欽白找不到周聲吹口琴時的丁點感覺,聽了兩秒,就關了。
回到市中心公寓時,已經快要三點。
這個點,世界都是安靜的。
打開門卻意外看見客廳里亮著小燈。
“回來了?”沙發上的人手里拿著一本書,腿上的毯子半搭著,給人一種舒適繾綣的溫暖感。
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和語氣如此自然。
好像真的在等待一個回家的人。
儲欽白帶著滿身冷風,站在門口。
過了兩秒才嗯了聲,脫下外套掛在架子上,問他:“怎麼還沒睡?”
“念念鬧了,估計是被嚇得不輕,才睡著不久。”
“又睡在你房間?”
“嗯。”
儲欽白走到沙發前,看著沙發里的人,“那今晚跟我一起睡?”順便給他找好了理由,“不然等下你進去又把人吵醒了。”
周聲猶豫兩秒,想到小孩兒之前驚醒,就點了點頭。
半個小時后,周聲平躺在儲欽白的床上。
他的房間裝修風格比自己那邊冷硬不少,床上用品是黑藍色的,到處沾染著獨屬于儲欽白的氣息。
周聲并沒有多少睡意。
他知道儲欽白肯定也沒睡。
周聲開口問他:“我們走后,你是不是和你爸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