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能跑掉嗎?其實是能的。
被俞通單獨帶出去的時候,他也有像服務生求助的機會。
儲欽白沒說錯,他可以打電話找經紀人,找陸銘,可以有很多辦法。
但他還是找了儲欽白。
這背后所有陰暗扭曲,帶著僥幸的想法,被儲欽白揭開時,讓任祈軒覺得自己的臉皮被人硬生生撕扯下來。
周聲的出現燒毀了他的理智。
他追到了門口,試圖用他以為被儲欽白在乎的那個人威脅他。
他一步一步,都朝著深淵在走。
儲欽白繞過他,踏下階梯。
想到什麼,又回頭。
“你既然不能保證網上會不會出現周聲的信息。我倒是可以跟你保證,你要是真敢這麼做,我就讓你嘗嘗這圈子里什麼才是真正的人心險惡,知道我儲欽白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儲欽白明明語氣平靜,但這種平靜下的動怒,讓任祈軒卻好似看見了瘋子魔鬼。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
自己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他認識的儲欽白,是名利場著名的儲影帝。
是拍戲時,人人口中敬業的儲哥。
但他從沒問過自己,儲欽白究竟是誰?
任祈軒白著臉,同樣看了一眼路邊,慘笑:“這種話你敢對著那個人說嗎?你敢讓他知道你儲欽白到底有多狠多冷血嗎?”
儲欽白:“他用不著知道。”
任祈軒往后倒退兩步。
心里有恐懼,害怕。
有翻江倒海的憤怒和瘋狂的嫉妒。
他用不著知道,是因為你永遠不會這樣對他?
還是說,那個人在你心里就如此特別,特別到所有人都不及他分毫?
周聲。
任祈軒到了此刻。
才是真真切切,記住了這個人。
儲欽白上車時,周聲抽空看了他一眼。
“解決完了?”周聲問。
儲欽白仰靠著,在密閉空間里,身上的酒氣更濃郁了一些。
他側頭對上周聲的視線,“你不想問問?”
周聲搖頭:“不關我的事。”
儲欽白聽見這話反而笑了一聲。
突然夠過來伸手捏了捏周聲一本正經的臉,說:“周總總是如此的清醒理智。”
周聲啪一下打在他手背上。
“不要耍酒瘋。”
儲欽白得寸進尺,松了他臉頰邊那點軟肉,拇指蹭過那點隱隱發紅的皮說:“一捏就紅,果然臉皮薄。”
周聲看著他酒后凌亂的發,蹭皺的襯衣露出隱紅的脖頸,剛從外面進來,帶了一身侵略氣。
這個人喝了酒也從不上臉。
要不是仔細看,又有酒氣,根本不會發現他喝了酒。
“開車吧。”周聲示意司機出發。
出發后儲欽白倒是安靜。
退回座位上,胳膊搭著眼睛仰靠著,沒有一點動靜。
行至中途,周聲覺得眼睛有些疲勞,抽神往車窗外看了看。
他已經看慣了嵐城的夜景。
每每在夜晚的回程途中,依然從中能感覺出一份寧靜。
車窗玻璃上,倒映出了儲欽白的影子。
這時候周聲才注意到他的手捂在胃上。
周聲回頭,車內燈光有些暗,但他還是看清了他繃緊的下顎。
“胃疼?”周聲詢問時干脆拿下了他的胳膊。
儲欽白似乎沒料到他的動作,露出一雙酒精揮發時透著疲憊的眼睛,泛著隱隱的紅。眉心擰緊,不舒服不言而喻。
周聲忍不住嘆氣。
想到了之前,自己在客廳說自己吃撐睡著的那晚。
放下電腦,坐過去了一點,抬手在掌心呵了口氣。
搓了搓,感覺發熱之后,拿開他自己的手,捂上了他原先捂著的位置。
周聲對上他垂眸看來的視線,開口:“你這是喝了多少?知道自己有胃病又不肯忌酒,算不算自作自受。”
“躲不掉,多少都會沾一點。”儲欽白看著他低聲說。
周聲實際上也清楚這個。
他自己工作場合都得喝,娛樂圈也無非煙酒色。
怎麼可能完全避得開。
周聲捂著緩緩替他揉了揉,只感覺到了掌心下一片硬硬的肌肉。
他自己是沒練出來,揉著就沒忍住分神摸了兩下。
儲欽白啞聲:“往哪兒摸呢?”
“中看不中用。”周聲淡定移到原位置上,說:“練出腹肌也不見得你沒胃疼。”
儲欽白咬牙:“你小心點說話。”
周聲不和他在這種問題上打轉。
“藥呢?家里還有嗎?”
“好像沒了。”
“那等會兒路邊再買一點。”
周聲這姿勢不太方便。
替他捂了兩分鐘就要松開手。
剛拿開又被儲欽白按了回去,“繼續。”
周聲睨了他一眼,堅持坐回去:“我的好心就這兩分鐘了,多了沒有。”
儲欽白在車內昏暗的光線中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看得周聲隱隱蹙眉。
“還是很痛?”他問。
儲欽白低笑一聲,靠回去。
“好心確實別給太多。”
周聲以為他這個好心,是指代今晚的事。
在衛生間門口的時候他就聽了個大概,其實不用猜,就知道任祈軒弄成那副樣子,和儲欽白并沒有什麼關系。
周聲曾經在漫長的黑夜當中行走。
知道心無旁騖的重要性。
也知道,越是光鮮亮麗的位置,底下的陰影部分只多不少。
而儲欽白一個常年身處這樣環境的人,所經歷的,見過的,更不是非黑即白。
爛好心在這時候是最沒必要且無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