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欽白看起來對騎馬很嫻熟, 周聲漸漸的, 竟然也真的適應下來。
這處馬場建在山腳,偌大的一片草場空闊無邊。
耳邊是呼呼風聲。
習慣之后,人會很輕而易舉在這項運動中找到暢快和刺激的感覺,藍天草地, 駿馬和山峰, 你可以輕易忘記所有,天地間只剩下眼前的一切。
周聲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這樣跑過。
自從來了這里, 一是身體原因, 另外是工作太忙。
繁雜的事物,處理不完的交際往來, 始終往返于案牘與住所之間。
越跑越覺得放松。
中途他甚至和儲欽白一起握上了韁繩, 體驗了一回自己駕馬的感覺。
馬最后沖上一個山坡上的時候, 周聲已經淋漓出了汗。
儲欽白勒停了馬,一起見證了山頭落日的景象。
“風景真好。”周聲說。
儲欽白看了他一眼,“要是喜歡,你可以常來。”
周聲微微喘氣,搖搖頭,“那還是算了。總耽于享樂,人就容易產生惰性,無法應付忙碌的生活,不適合我。”
“你已經夠自律了,還打算讓多少人自慚形穢?”儲欽白說著盯著他鬢角的汗珠,“再說你確實得多動動,很累?”
“還好。”
周聲說著話的時候突然咳嗽起來。
手握拳擋在嘴邊,一咳竟然停不下來。
“別動。”儲欽白坐在后面拿下他的手,換成他自己的手,直接捂住他下半張臉,帶著他仰在自己肩膀上,“估計是嗆著風了,我說吸氣的時候再吸氣……好,吐氣,繼續。”
這個姿勢直接讓周聲嵌在了他身前。
周聲就一個感覺,熱。
儲欽白的手掌很寬,跑馬后的溫度也高。
周聲能感覺到自己的汗沿著側臉滑過皮膚的觸感,呼吸全被堵在他的掌心,分不清潮濕到底是因為自己的氣息,還是來自于他的手。
那一瞬間,他腦子甚至都有點糊涂,
像是被一團霧罩住的感覺。
他甚至聯想到了自己為數不多見過的畫面。
戲院后臺,名伶和老板隔著輕紗調笑的聲音;年少時,同窗無意中被他撞破,攤開書頁上不堪入目的圖畫;后來有次任務,他接觸的一個洋人女性,涂著紅色蔻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
如此種種,瞬間浮出腦海。
但是他又能明顯感覺出不同。
沒有那種強烈的不適感。
只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他猜測也許是因為儲欽白是個男人。本能里,他根本無法把兩個男人和他所見過的事情聯想起來。
但在這樣的場景里,想起來這種事也很荒唐。
感官好似都在一瞬間被放大,他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后腦被迫靠在儲欽白的肩膀上,抬眼就能看見他的下顎和鼻梁。
周聲瞬間拿下他的手,陡然坐正,喘出一口長氣來。
逃避一般開口:“我好多了。謝謝。”
儲欽白的視線在他浮紅的耳根后繞了一圈。
不動聲色收回目光,調轉馬頭,說:“好,那現在不跑了,慢慢回去。”
語調不自覺放得輕了許多。
可惜周聲并未注意。
最后走出馬場時。
儲欽白等工作人員來牽馬,周聲先一步出去。
原本跑馬的人基本都下場回房間了。
活動晚上才開始,就在馬場度假別墅前邊的草坪上進行。現在太陽剛剛落山,工作人員正在進行準備工作。
不遠處開外的廖崢注意到了他。
他身邊坐了三四個人,都是嵐城二代圈的。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開口:“那是誰?”
“周聲。”廖崢喝了一口手上的紅酒回答,目光卻沒有從那邊收回來。
周聲對比剛進場時,多了絲說不出的感覺。
皮膚運動后的紅,被風吹亂了一點的頭發,披著不屬于自己的外套走出來,明明還是一樣淡定沉穩的步伐,又有種不經意間泄露的狼狽。
那種狼狽不是本身的狼狽。
是外人看來,明明中間不足兩個小時,他和商界的人交談時的運籌帷幄,游刃有余。悠閑在馬背上的疏離自我,從容不迫通通都被打碎了。
從里到外,都散發著一種更鮮活真實的感覺。
廖崢旁邊其中一個人,見他一直看著別人,就調侃說:“這不會就是你廖公子看上的那個吧?”
這話一出,另外一個知道周聲的,壓著聲音說:“你眼光挺好啊,我聽說這周聲可不簡單,盤活了周氏,企業路子走得也正。”說著指了指上邊,“都懂吧。這樣的人,最好別碰,而且我看他也不比你往常那些交往過的人。”
廖崢在他們這些人里算家世最好的。
魅力也不錯,不然也不會那麼多分手后的前任,死乞白賴想找他復合。
按家世來說,他要真看上周家的大兒子,原本沒什麼。
但這個周聲和嵐城的二代圈沒什麼交集,以前一起混的那些也早就斷絕了來往。
周家如今在他手里,實力早就今時不同往日。
廖崢拿著杯子又繼續喝了一口,才開口道:“他應該不是單身。
”
旁邊的人震驚:“不是單身的你現在也招惹,不好吧。”
另外一個人:“應該?那就是還不太確定了?”
這個不太確定剛落下時,周聲人已經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