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現金,就轉賬。
但是拿著新手機周聲才意識到一個問題,所有社交軟件之前還能用指紋,但是現在不行了,他根本不知道初始登錄密碼。
好在手機卡能用,只是找回密碼比較麻煩。
儲欽白出去一趟他在弄手機,回來時還在弄手機,他都洗完澡出來了,半躺在床上的人還在用手機。
儲欽白擦著頭發皺眉站在床邊。
“網癮這麼大?”
周聲抬眼,“你是不是拉黑我了?”
儲欽白一滯,生出一種被質問的感覺。
結果下一秒周聲說:“把我拉出來,順便幫我驗證一下信息。”
儲欽白:“……”
最后的結果是,周聲拿到了一個新號。
儲欽白給申請的。
好友列表里就他孤零零一個人,周聲看了良久,問他:“為什麼非得要用新的?舊號里我如今也有不少認識的人。”
儲欽白冷淡:“沒人告訴過你?舊號頭像太丑,名字也辣眼睛。”
周聲直言:“就你說過。”
儲欽白:“那他們真善良。”
周聲其實不太用社交軟件,工作上電話、短信,甚至是郵件更多。
微信消息很少回復,頭像是自拍,是以前的周聲照的一張頂著黃發的照片,昵稱名字,嵐城你周少。加過他的人最多說一句,周先生看不出來也年少輕狂過,周聲從不在意。
像儲欽白這麼直白的,確實是第一個。
不過周聲都習慣了。
新號就新號吧,都一樣。
房間就一張床。
周聲有點累,早早躺下。
如今這種環境里,誰也沒對睡一張床表示出意見。
畢竟外面還有很多人連床都沒有。
夜半雨聲驟響,雨勢又加大了。
儲欽白毫無征兆睜開眼睛醒來,沉默盯著天花板看了幾秒。
耳邊另一個人的呼吸幾不可聞。
他側頭看過去。
沒有開燈,只有個隱約輪廓。
周聲睡姿非常規矩,雙手搭在身前,陷在被子枕頭里睡得悄無聲息。
儲欽白想也沒想,左手伸過去往人額頭上一摸。
觸及那溫度,都沒忍住低罵了聲:“操。”
——
身體其實是有預警的。
比如睡下之前感覺忽冷忽熱,足底像泡在冷水里暖不過來,進門前還說沒覺得頭昏,洗了澡出來半個小時反而有些云里霧里的混沌感。
周聲自己都知道這場病逃不了。
之前那段時間是工作上容不得松懈,現在又在雨里泡得太久。
但有了房間,有了床。
精神一松懈,迫切想睡一覺的感覺更明顯,他就放任了。
唯一沒想到的,是儲欽白會半夜發現。
被人叫醒起來吃退燒藥的時候,周聲剛睜開的眼睛里全是迷蒙。
床頭的燈亮著,讓單腿跪在他這邊床沿的儲欽白籠罩在一層光暈里,感覺不太真實。
周聲的意識還沒回籠,仿佛還在夢里的幼年時期。
被喚醒的不悅讓他不自覺往被子里埋了埋,仿佛面對著母親,咕噥:“再睡半個時辰,就半個。”
儲欽白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阻止這幼稚的舉動。
語氣不大好,“半個時辰,再睡十分鐘你就要燒傻了,醒醒。”
周聲這被毫不留情的聲音徹底喚醒。
側著頭,盯著人看了好一會兒。
喃道:“啊,是儲先生你啊。”
都這樣了還不忘文縐縐叫人儲先生,語氣里多少帶著點遺憾。
“怎麼,失望了?”儲欽白徹底掀開了他被子,把他頭下的枕頭抽出來墊在后面,“四十度,現在沒法去醫院,先把藥吃了看看情況。
”
周聲這才撐著坐起來。
靠在床頭,“麻煩你了。”
儲欽白:“周總幫了不少人,現在自己病了,麻煩別人也應該。”
雖然語氣也就那樣,周聲卻意外這話并非諷刺。
周聲拿過他掌心的藥,接過水杯,“一點綿薄之力,也做不了多余的了。”
等他吞下,儲欽白拿走了水杯,從床上起身放到一旁。
周聲聽著窗外的雨聲,看著暗沉的黑夜。
問儲欽白:“現在什麼時辰?”
“凌晨三點。”說完大概是聽見周聲在短時間內,兩次用了時辰這個詞,又說:“寅時。”
周聲沒怎麼注意這點小差別。
只看著外面說:“這場雨不知道還要下多久。”
這不是詢問,更像是自己在問自己而已。
儲欽白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床頭燈暈下的人,被子拉到他腰間,不再是兩三個小時前還有興趣說著讓他去修手機的樣子。
他好像瘦了。
這是儲欽白當下才察覺出來的。
在嵐城的周聲就算清瘦的,可在這樣一個夜晚看來,他突然發現他比之前更瘦了一點。
那搭在被子上面的手,腕骨都突出明顯。
尤其是聽見他憂慮雨勢的話。
甚至讓他一下子想到了病骨支離這樣的詞。
儲欽白面上不顯,只是淡淡道:“你先顧好你自己。全國無數人盯著這場大雨,總會過去。”
第一次聽見從他嘴里說出來類似安慰人的話。
周聲笑笑,“知道。”
總會過去的。
這話在當下不是一句單純的自我催眠,周聲自己今天親眼看見過,所以更相信。
在一個穩定的環境里,有溫暖的被子和床。
原本是個好睡的夜晚,可自從醒來,周聲就不太睡得著了。
身上綿軟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