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頌墨彎了彎嘴角,覺得好笑,要湊上去,身后的下人道:“少爺,您金尊玉貴的,可千萬不要污了……”
佟頌墨沒搭理他,直接湊了過去,問道:“什麼叫做老子?”
“老子就是——”那小子扭過頭來,本來挺大大咧咧的個小孩子,看到佟頌墨時突然頓住了,眼睛都沒挪開一下,下意識的說到,“你真好看。”
佟頌墨愣了一下,突然覺得有些尷尬。
這時小子也反應過來,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說:“老子是臟話,你這樣的少爺,學不得,學了要挨你爹娘罵的。”
“三少爺誒,您怎麼在這兒呀?可別污了你的眼!”那管家湊上來,要來牽佟頌墨。
不想佟頌墨卻冷著臉把手挪開了,沒讓他碰:“你別以為自己是我爹的遠方親戚,便能在我們佟府造次,不過是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方親戚罷了。”
那管家臉色一僵,腆著臉說到:“少爺,老奴可沒招惹您呀……”
佟頌墨斜晲他一眼,吩咐道:“瀟月,你去我屋子里拿些好吃好喝的給他們……對了,再拿些銀元來,這兒天寒地凍的,還得找個可以住的地方才成。”
瀟月領了命令忙往屋子里頭跑,這回那管家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佟頌墨擺了擺手,讓另一個丫頭走近了些,猶猶豫豫的說到:“聽雨,你……你將方才買的桂花糕拿點出來。”
聽雨捂緊了自己的懷,說到:“少爺,這可是你最愛的桂花糕,是今日最后幾塊了。”
“拿出來吧。”佟頌墨說,“就給我剩個三塊……不,兩塊……算了,就給我剩一塊就行,其他的全都分給他們吧。”
聽雨不情不愿的將手絹拿出來,攤開,佟頌墨先取出一塊來,遞給那小子,說:“吃吧。
”
那小子囫圇吞棗一般往肚子里塞去,佟頌墨瞪大眼睛,說:“這桂花糕的味道是要慢慢品的!你怎麼這樣?”
小子含糊說到:“餓極了哪還有時間品桂花糕,你當我們都跟你似的,錦衣玉食,不愁吃喝呀?我們都是逃荒來的北平,一路上不知道餓死了多少的伙伴,能活著站在這里已經很不容易了,哪還有時間品味道?”
佟頌墨“哦”了一聲,抿了抿唇,有些羞愧地說道:“那你多吃些,我不給自己留了。”
“多謝!”小子抱拳道了句謝。
佟頌墨又道:“眼下天寒地凍,總要找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城北有個布粥的流民點,你們可先去那邊。我過幾日也要去布粥。”
“此話當真?”小子眼睛一亮,道,“那我在那邊等你!”
若不是周翰初提及,佟頌墨早就已經忘了小時還發生過這麼一件事。
而且,周翰初滿臉埋怨的同他講,當初他在流民點等了他月余,最后失望的離開了北平,他心中還生起了幾分愧疚。
仔細回想,佟頌墨才想起那一年皇權大變,他們佟家也被卷入其中,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再去想這些個隨口一說的承諾,沒想到竟然別人空空等了一個多月。
以至于他后來更是直接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個人,本就是萍水相逢,哪能想到對方竟然惦念了自己這麼多年。
如此說來,當初他從那拍賣場上將他救下,也不是圖他身子,不過是圓多年心愿而已。
倒是他一直想得太多,錯怪了周翰初,還讓兩人之間錯過了這麼多……
佟頌墨翻了個身,實在睡不著,索性坐了起來,他不想再等下去,干脆大晚上的披著薄衣往將軍府趕,沒想到將軍府卻沒找到人,正巧碰上二福。
“佟少爺,您怎麼來將軍府了?”
“周翰初呢?”
“這段時日將軍一直都歇在燕喜樓啊,您不知道?”二福道,“燕喜樓最小最狹窄的那間客房,哎唷,這幾日天氣也冷了,沒個暖和的被褥什麼的,昨兒個我還聽到將軍在咳嗽呢,讓他搬回來,他只說在那里守著你安心些……”
佟頌墨顧不上把接下來的話聽完了,扭頭就往燕喜樓去。
周翰初還沒睡,透過窗戶,佟頌墨看到周翰初挺拔的背影正在來回踱步。
佟頌墨推門而入,周翰初下意識的緊張起來,身體緊繃的回頭望向他。
佟頌墨一下子撲進周翰初的懷里,滿身的涼意入了懷。
周翰初皺緊眉頭問他:“你怎麼穿得這麼少?”
“因為顧不上多穿些了,”佟頌墨將腦袋埋入他的懷里,鼻子里全然是對方身上熟悉的氣息,他閉上眼,長舒一口氣,道,“因為不想再錯過,想早些見到你,早些……和你在一起。”
周翰初先是一愣,緊接著一把攬住他的腰,將他抱得更緊,幾乎要嵌入身體里。
第92章 傾家蕩產
“后來我在流民點遇到了一個貴人,”周翰初一只手搭在佟頌墨的小腹上,另一只手把玩著他的衣角,“他領我去打仗。我們這群小孩兒全都跟他走了,只是……”
佟頌墨意識到對方的情緒逐漸低落下來,差不多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垂著眼緊緊握住他的手,寬慰的意思不言而喻。
周翰初苦笑一聲,說:“戰場上哪管得了那麼多,死了一部分,零星剩下幾個活著的,這數年間也差不多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