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門也打開了,二福的聲音繼續說道:“租界那邊也絕不可能和我們合作。”
“——佟少爺?”二福的聲音詫異的響起,“您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周翰初這時才開口道:“你先出去,此事我自有評斷。”
二福應了一聲,離開時還識趣的將門給合上了。
佟頌墨假裝自己睡著了,頭埋入枕頭和被子的縫隙里。他察覺到周翰初的手伸出來摸了摸他的臉,也當做什麼都沒發現似的。
周翰初見他睡著,也就沒有再出聲,而是起身往書桌的方向走去。
這期間,周翰初只是在處理公務,別的什麼都沒干。佟頌墨裝睡裝了一炷香的功夫,意識到周翰初恐怕要等自己醒過來,這才假裝剛剛睡醒似的,翻了個身。
周翰初果然問道:“醒了?”
佟頌墨緩慢的坐起來,輕輕“嗯”了一聲。
“你睡得倒香,”周翰初笑道,“什麼時候過來的?”
“有一會兒了,”佟頌墨冷靜的答道,“見你不在,便坐在這邊等你,莫名其妙的就睡著了,興許是因為昨兒晚上睡得不好吧。”
“睡迷糊了?”周翰初起身坐到他的身邊去,摸了摸他的臉頰,問道,“怎麼眼睛這麼紅?”
“可能是睡久了些。”佟頌墨勉力笑了笑,問他,“你今日回來這麼早?”
周翰初臉色冷了幾分,說:“與那些人鬧了個不歡而散,懶得再待下去。”
“哦。”佟頌墨沒看他,低著頭,腦子里想著那幅畫,他沒辦法做到無視那幅畫,可又不可能跟周翰初說不結婚了——他能怎麼說呢?說,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喜歡的是我阿姐,我不愿意做我阿姐的替身。
這太可笑了。
佟頌墨不想這樣去羞辱自己。
或許還能找到其他的辦法結束掉這段可笑的婚禮。
佟頌墨腦子里糊里糊涂的亂想著。
“想什麼?”周翰初問他,“今兒個一醒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佟頌墨迷迷糊糊的,下意識的開了口:“我在想……如果我阿姐還活著,怎麼辦?”
他脫口而出的瞬間就后悔了,他不該問周翰初這個問題,但既然已經問出口了,便只能順其自然,佟頌墨抬起頭,仔細去看周翰初的表情。
周翰初隱藏的極好,連眼神都沒變一下的說到:“你若和你阿姐關系好,便去努力把他她找回來就是了,不然還能怎麼辦?”
“是啊……”佟頌墨收回視線,輕輕的點點頭,“你應該也會很開心吧。”
到時候,他便真正的沒有容身之地了。
“什麼?”周翰初沒聽清楚他的后半句話,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佟頌墨垂下眼,緩慢地說道,“周翰初,你為什麼一定要找銅臺呢?”
周翰初的臉色這一回輕輕的變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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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上日榜呢
憂桑
第59章 成正會館
周翰初站起身來,坐回了書桌邊。佟頌墨覺得自己的手一瞬間空下來了,沒有了熱度的來源,重新又變得冰冷起來。
其實他從小到大都是如此,也早已習慣,只是這段時間得了一點溫暖,又重回這種狀態,才知道人們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是何深意。
心里空落落的,他意識到自己又什麼都沒了。
這一次不是一場大火燒干凈了所有,而是一場悄無聲息的離別。
周翰初低聲道:“頌墨,你一定要摻和進銅臺的事情嗎?”
“我只是想知道佟家為何而亡,”佟頌墨說,“這個答案,我窮其一生也要找到。”
周翰初沒說話。
佟頌墨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那一瞬間腦子里已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最后他下定了決心,于是篤定的開口說:“我知道你想要銅臺,應該說不只是你——無數的人都想要銅臺。我只是想要知道銅臺到底是什麼,有什麼用而已。”
周翰初嘆了口氣:“你不知道反而是好事。”
“寧可清醒的難過,也不愿愚蠢的開心,這是我為人做事的準則。”佟頌墨冷靜的看著他,說,“如果我說,這天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銅臺放在那里呢?”
周翰初驀地看向他。
佟頌墨心中更是一片冰冷,他甚至低低嗤笑一聲,說:“我必須要知道銅臺的秘密。”
房間里陷入詭異的沉默,佟頌墨給足了周翰初思考時間——同時,他的心也一點一點的冰涼下去。
這算是他的一次試探。若周翰初仍不愿說,他還能勸自己周翰初是真的關心自己,不想自己參與到銅臺的事情中來。可若是周翰初說了,只能代表他在周翰初的心里,比不過銅臺。
可若是換做阿姐就不一樣了,以自己對周翰初的了解,佟頌墨相信周翰初一定會竭盡全力的護佟頌云周全。
可惜,他不是阿姐,他只是長得太像阿姐了。
“我告訴你。”周翰初終于開口道。
佟頌墨的心更是徹底沉了下去,他也覺得自己很是可笑,又想要知道秘密,又不希望周翰初答應告訴自己——或許人都是如此矛盾吧。
佟頌墨抬眼看他,輕輕的“嗯”了一聲。
1901年,北平一帶一波名叫“成正”會館的勢力憑空而起,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就吸納了不少握住資源、軍火和錢財的會館成員,這批成員以救國救民為己任,以振興中華為使命,名聲鵲起,風頭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