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付諸實際,其實心里頭也緊張得很,但心抖手不抖,這地方本來嘈雜得很,此刻在他看來卻安靜至極,因為他完全沉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只想著把眼前這個病人給治好,別的一概沒想。
金針撥障,雙眼復明。
“好了。”
佟頌墨收了手,站起身。
在眾目睽睽之下,瓦列里睜開了雙眼。
幾乎是瞬間,他的眼神驀地一亮,有些激動地說道:“我能看到了!我能看見了!”
一旁的黃厚今臉色已經難看了幾分,他扯住瓦列里的袖子,有些不愿意相信的問道:“瓦列里大人,你當真可以視物了?”
“廢話!我還騙你不成?”瓦列里一把甩開了黃厚今的手,猛地一下站起來,握住佟頌墨的雙手,飛快的擺動了兩下,“你很厲害!我想聘用你當我的家庭醫生,工資什麼的都不在話下,你愿意嗎?”
佟頌墨的手掌被對方捏得有些發疼,他想抽,沒抽出來。
黃厚今的臉色由青轉白,最后咬牙切齒的說到:“佟先生好醫術。”
“還行。”佟頌墨有些謙虛的往后退了一步,還是沒能把自己從瓦列里的雙手里解放出來。
圍觀的人群也已經鬧開了,都在興致勃勃的激烈討論著這一根金針的神奇,有人出聲問道:“佟先生,你這金針治眼,是什麼法子啊?”
“金篦術。”
佟頌墨剛準備解釋,突然覺得手腕一疼,只見那周翰初一只手捏著瓦列里的胳膊,一只手捏著他的手腕,打算將他們兩人分開。
瓦列里疑惑地望著他。
周翰初用外文說到:“這是我的夫人,恐怕不能跟去做你的家庭醫生。
”
“抱歉抱歉。”瓦列里飛快的收回手,“我只是有些太激動了!白內障困擾我多年,終于解了我雙眼無法視物之苦,我很欣賞佟先生!”
周翰初的表情就好像在說“你再欣賞人也是我的”。
佟頌墨因腦子里出現的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而感到羞恥,于是輕咳嗽了兩聲,把自己的手從周翰初的手掌里抽了出來。
而那頭,蘇謹以已經在找人麻煩:“那誰……對,就你……”他從人群里把人給拽出來,“你不是說了要下跪道歉嗎?來,我們等著呢。”
“這……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人尷尬的討饒,“佟先生和蘇先生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要跟我一般見識。”
“呵。”蘇謹以冷笑一聲,翻了個白眼,說到,“還有誰覺得至正堂不行的?”
這一回,真真是沒人出聲了。
黃厚今難免發出一聲苦笑,他還真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第33章 依附
佟頌墨在宴會上本想躲清靜,因著這事兒,清靜沒躲成,反而成為了中心。當然,這些來找他閑聊的,絕大多數人都是沖著周翰初周將軍來的,只零星兩三個要來求醫的,才是真心來找他聊天。
佟頌墨本想躲開周翰初,對方卻死活要粘著他,動不動就把他拽到自己身邊貼著,佟頌墨無奈之下也只能“委曲求全”。
人群之中,佟頌墨又遙遙的看到了黃晏,對方已經換了一件淺色系的洋裙,頭發做成大波浪的樣式,多了幾分嫵媚之色。接觸到佟頌墨的眼神,她突然邁步走了過來。
本還在敷衍別人的周翰初也側身看過來。
“佟先生,”黃晏伸出指尖同他握了握,“詩可有解法?”
“抱歉,我還沒來得及看。”
當著周翰初的面,佟頌墨從袖中拿出來那張紙條。周翰初見狀也要湊上來看。
佟頌墨將卷起來的紙張打開,粗粗掃視了一眼,神色便微微一動,眼瞅著周翰初就要湊過來了,佟頌墨又不動聲色的將那紙張飛快的合上了,抬起頭冷靜的看向黃晏,道:“黃小姐此詩確實有些為人所難,恐怕我解不出來。”
周翰初看了個空,當著黃晏面又不好讓佟頌墨再拿出來給他看一眼,故此只能把好奇憋回心里去。
佟頌墨放于寬袖間的手微微一動,手指摳住掌心蹭了好幾下。
周翰初沒察覺出來有什麼不對勁,只道:“看來黃小姐這詩極其難解。”
“可不是,”黃晏掩唇笑道,“連佟先生都犯了難呢。不過沒關系,佟先生可帶回去好好地想想,我等你的答案。”
佟頌墨深深地看她一眼:“好。”
黃晏又轉過身去朝周翰初微微彎腰,行了個淑女禮,道:“早就聽說周將軍待佟先生極好,不過如今看來卻是伉儷情深。不知二位的婚期打算安排到什麼時候?”
佟頌墨愣了一下,這一點也是他一直好奇的,畢竟每每周翰初對外提起要娶他作將軍夫人,可婚期卻從未往日程上排過,久而久之,佟頌墨也就更加覺得周翰初這人捉摸不透。
如今叫人給問起,甚至覺得有點尷尬。
“我倒是隨時可以,只看頌墨何時愿意嫁給我。”
周翰初看似把自己的姿態擺得極低,但佟頌墨明白他這完全是在糊弄這問題,根本不想回答,臉上的神色難免暗了幾分。
周翰初和黃晏看向他,他也就勉強提起嘴角笑了笑,有些生硬地說道:“周將軍這話說笑了,我何曾有過可以決定自己命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