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的一群人將目光往這頭落,佟頌墨倒也沒杵,而是迎著視線望上去,反倒讓那群人立刻心虛的收回了視線。
“說起黃厚今的這位獨女,聽說還有一樁奇聞異事,”蘇謹以壓低聲音,腦袋幾乎挨著佟頌墨的腦袋介紹道,“說有一個法國人追她,鮮花送得家中都放不下,可她如何也不肯,那位黃都統也不肯,最后你猜是怎麼解決的。”
佟頌墨沒說話。
蘇謹以習慣了佟頌墨這種表達方式——他心里雖然好奇,但面上一直是不動聲色的, 所以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那位黃都統也是個奇人,搞了個什麼比武招親,要找那種才貌雙絕的,最主要還要會對詩,那人一個外國人,如何會寫詩,這不就知難而退了?說來那首詩是黃都統自己寫的,到如今都還沒人對上。”
佟頌墨剛要問他那句詩是什麼,就突然覺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撈了一下,整個人猛地往左側一栽,進了另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周翰初摟著他肩膀問:“聊什麼需要靠那麼近?”
蘇謹以這應該算是第一次和周翰初正面交鋒,笑嘻嘻道:“久仰周將軍大名,今日總算見到了。”
周翰初瞄他一眼,說:“我和你爹見得也不少。”
蘇謹以撓撓后腦勺:“我們家本來就還是我爹在管家嘛。”
“知道就好。”那語氣,活像是蘇謹以現在沒管家就沒資格跟他說話似的,莫名透露出一股子敵意。
佟頌墨掙扎了一下想從他懷里溜出去,不想力氣根本抵不住對方的,沒能如愿。
只能擰著眉頭道:“你干什麼?”
“沒什麼,”周翰初摟得更緊了些,“讓某些人清楚自己的身份。”
蘇謹以也是個有眼力見兒的,忙重重的咳嗽兩聲,此地無銀三百兩道:“我和頌墨就是普通朋友的關系,周將軍可千萬不要誤會。”
周翰初只回以一聲冷哼。
佟頌墨這才反應過來——周翰初原來是吃醋了?不對……吃醋這事兒怎麼會發生在他身上?
周翰初是真的……喜歡自己?
佟頌墨心頭一震,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半晌沒出聲。
直到那束聚光燈滅了,黃晏得了全場所有人的掌聲,提起裙邊大方的朝眾人行了個淑女禮物,全場燈光才又重新亮起來。
黃晏端著高腳杯直直的就沖著佟頌墨的方向來了。
不——佟頌墨猜測黃晏的目的地不是他,而是周翰初。畢竟周翰初才是這廬城萬千少女為之發狂的對象。佟頌墨往蘇謹以的方向邁了兩步,想避開如此尷尬的場景,任由黃晏發揮一下。
“——佟先生。”
結果黃晏喊出來的是佟頌墨。
佟頌墨先愣了兩秒。
緊接著回過頭看了她一眼,黃晏已經朝他舉了舉高腳杯,笑道:“佟先生,我這兒有一句詩,不知佟先生可有興趣對上一對?”
佟頌墨瞬間想起了剛剛蘇謹以才講過的故事——她這是什麼意思?
蘇謹以也壓低聲音怪道:“莫非她看上你了?”
那頭黃晏說完,便飛快地將一張紙條塞進了佟頌墨的手里,佟頌墨握在手里剛要打開,黃厚今也領著一個外國人過來了,黃晏不知道為何用很莫名的一個眼神看了他一眼,佟頌墨會意將那張紙條飛快地塞進了袖子里。
“什麼詩?”周翰初饒有興趣的問他。
“……還沒看。”佟頌墨道,“她應該也不急著求解。”
周翰初莫名其妙的笑了一聲,說:“你還當真就這麼接過來了?”
“……不然呢?”佟頌墨有些摸不著周翰初這話的意思是什麼。
“你可知道黃小姐手中的詩有什麼典故?”
“不就是她之前比武招親用的嗎?”
佟頌墨不說還好,一說,周翰初的臉就黑下去了,黑得堪比那鍋底灰。
周翰初冷著臉,有些咬牙切齒的說:“原來你知道。”
“方才謹以才告訴我的。”佟頌墨老實的答他。
如此一來,周翰初的臉色又冷了幾分,一點好臉色都沒給人了。
故此黃厚今領著人過來招呼時,周翰初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將不禮貌的行為貫徹到底。
不過黃厚今也不是來找周翰初的。
打過招呼后,便對著佟頌墨介紹到:“佟先生,這位是俄國公使瓦列里。”
佟頌墨朝他點頭示意。
“瓦列里大人聽聞佟先生醫術精湛,特地前來拜會。”黃厚今笑道,“瓦列里大人的這雙眼,是訪遍了各種名醫都沒有辦法,情況愈發嚴重,甚至到了快要不能視物的地步,聽聞前幾日佟先生剛治好了一個亦是雙眼有毛病的,故此生了幾分心思,想要來佟先生這里撞撞運氣。”
“只是不知道佟先生那一日是碰了巧,還是真的有本事,能不能把瓦列里大人的這雙眼給治好呢?”
黃厚今說話時沒壓著絲毫音,故此引來了不少人圍觀,這一塊本是清凈地,如今也變得熱鬧起來。
蘇謹以挨著佟頌墨低聲問道:“我怎麼覺得這位黃都統好像是故意來落你面子的呢。
都說了訪遍名醫都不成,他這雙眼還能有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