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妗妗覺得佟頌墨說得也有些道理,可她心里頭慌得很:“這要是開不下去了,我去哪兒找工作啊。”
佟頌墨這才弄明白她的意思:“你若是閑著沒事做,便去街上逛逛,看能不能找來點生意。”
柳妗妗忙里忙慌的往外走,撞到突然進來的周翰初,忙往后退了兩步,聲音也高了一些:“周將軍來了。”
佟頌墨動也不動,仍坐在那里看書,只當沒聽見聲響。
周翰初換下了軍裝,穿了一身常服,往里走了幾步,發現冷清得很,便調侃他:“你倒是坐得住。”
佟頌墨又翻了一頁:“我有什麼好坐不住的,這錢又不是我出的。”
就周翰初算計他那件事,佟頌墨還在心里惦記著,沒放下,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待周翰初不冷不淡的——誠然,之前也待他沒多熱情過。
周翰初在屋子里兜了幾圈,自己參觀了一下這醫館,回來時見佟頌墨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了,便問他:“這就走了?”
“嗯。”佟頌墨不冷不淡的點了點頭。
周翰初嘆了口氣,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不然我去幫你找幾個病人?”
“哪敢勞煩周將軍大駕。”
門口停著周家的車,佟頌墨目不斜視的從那車旁經過了,打算背著重重的書自己個兒走回去,他生得本就瘦削,被那書籍一壓,看上去可憐極了,活像是背脊都要被壓彎似的。
所以走了沒兩步,周翰初就硬把佟頌墨肩膀上扛著的東西搶了過來。
佟頌墨停下來,眉頭皺起:“你干什麼?”
“幫你一把。”周翰初輕松的用單手把書往后一甩,后座力太強,有些沒站穩的往后退了一步。
這一下,佟頌墨反倒沒忍住彎了彎嘴角,稍縱即逝的,可即便只是一瞬間,也被周翰初給捕捉住了。
就像是那貝殼開了一條縫,里面的珍珠露出一瞬間攝人心魄的光華來。
周翰初看得愣住了,下意識的說到:“你應該多笑笑。”
“什麼啊。”佟頌墨臉又垮下去,眉頭皺得活像別人欠了他多少黃金。
“你笑起來好看。”
周翰初不吝于自己對他容貌的夸贊,只因為剛剛那一瞬間他的確被驚艷住了。
佟頌墨也愣了一下,有些不太自然的收回視線,直往前沖。
周翰初連忙跟上:“有車不坐,非要走路干什麼?”
“周將軍的車我可坐不起,”佟頌墨又開始陰陽怪氣的說到,“指不定哪一屁股沒坐對,就要被您給訛點銀錢過去,我身無分文,可出不起這錢。”
“你這話,”周翰初頭疼的說道,“千兩黃金我都出了,還能訛你那點錢?”
“要錢沒有,要命倒是有一條,你拿去也行。”佟頌墨停下來,定定的看他一眼,眼神里閃爍著倔強的意味。
周翰初與他四目相對。
兩人就這麼在街邊上停了足足有半盞茶的功夫,最后是周翰初長長的嘆了口氣,認了輸:“成,我錯了。可以了吧?”
佟頌墨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周將軍何錯之有,錯都是他人的。”
已經邁出了第一步,再邁幾步于周翰初來說也無妨了,于是他果斷的追上去,邊追邊道:“成澤金和趙仁厚兩人之事,我絕無利用你之意,都是正好趕上了,順手而已。我也沒想過要把你牽扯進來。那一日就算你不去殺趙仁厚,我也會動手,不然我跑到那地方去干什麼?”
“趙仁厚此人,我留不得。
就沖他要在我廬城的地界賣麻粉,我都容忍不得。”
在廬城待著的這小半年,其實佟頌墨也看出來了,周翰初絕非是什麼心眼壞的人。
廬城在他的統治之下,秩序井然,百姓也安居樂業,仿佛是獨立于亂世的一片世外桃源,就連廬城的租界都和平極了,這麼久從未見過那里頭的外國人有太多的特權。
所以周翰初說這話,佟頌墨已信了七八分。
不過他沒那麼容易就原諒了,于是冷著臉仍沒搭腔。
“我發誓,”周翰初繼續說道,“以后再碰上這種事,我絕不瞞你。”
佟頌墨停下來,臉色已緩和不少,只是仍然陰陽怪氣的說到:“周將軍大可不必,我既非你親眷,也非你心腹,有什麼大事,不必說與我聽。”
“那可不行,”周翰初挨近他,肩膀輕撞了撞他的肩膀,半是調笑的說到,“你是將軍夫人,知曉這些事是應當的。以后說不定還要受別人的請求要吹我的枕邊風,哪能不知道你相公我的這些大事兒呢。”
這人得了便宜就賣乖的本性算是被佟頌墨看透了,而他偏偏又不擅于情愛之事,還真被周翰初說得心頭不好意思,橫眉豎目的就瞪過去:“在街上呢,休要孟浪。”
周翰初一只手勾住他的肩膀,湊近他耳側壓低聲音:“那豈不是到了將軍府里,就可以孟浪了?”
“你——”佟頌墨推搡他一下,沒能推動,已是紅到了耳垂去。
走著走著,燕喜樓竟然也就到了,佟頌墨干脆抬腳就是狠狠一踩。
“嘶!”周翰初疼得一翻白眼,就去抱住自己的那只傷腳,叫得如同殺豬,“佟頌墨,你謀殺親夫嗎?”
緩過來一看,佟頌墨早就加快步子往燕喜樓里頭去了。